忠勇侯府
苏玉瑶坐在新房的妆台前,指尖轻轻抚过发间的金凤钗。
铜镜里映出的新嫁娘妆容精致,嫁衣华贵,可她的眼神却有些恍惚。昨日那场婚礼,满城皆知,宾客如云——可比起她曾经幻想过的十里红妆、帝王亲临的盛况,终究是差了一截。
"夫人,该用早膳了。"丫鬟轻声提醒。
苏玉瑶回过神,勉强笑了笑:"世子呢?"
"世子爷在前院待客,说午时便回来陪您。"
她点点头,起身时瞥见案几上堆满的贺礼——绸缎、首饰、珍玩,样样贵重,却都不是她最想要的。
——若是当初......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掐灭。
"去备些世子爱吃的点心。"她整理好表情,声音温柔,"我亲自送去。"
林景修见到她时,眼睛一亮:"怎么亲自来了?"
他快步上前接过食盒,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耳根微微泛红。苏玉瑶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忽然一软。
——他待她,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怕你忙起来忘了用膳。"她轻声说着,替他斟了杯茶。
林景修笑得腼腆:"有夫人惦记,是我的福气。"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交叠的衣摆上。这一刻,苏玉瑶忽然觉得,这样平淡的温馨似乎也不错。
夜深人静时,苏玉瑶却再次惊醒。
身侧的林景修睡得正熟,呼吸均匀。她轻轻起身,走到窗前。
远处,皇宫的方向灯火依稀。
——这个时候,栖梧宫的灯,想必还亮着吧?
——那个曾经不如她的温暖,此刻正被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拥在怀里......
她猛地攥紧窗棂。
"夫人?"林景修迷迷糊糊地唤她,"怎么了?"
苏玉瑶迅速换上温柔的笑脸:"没事,只是有些口渴。"
她回到床上,任由丈夫将她搂进怀里。黑暗中,她的眼神却清明得可怕。
——不能再想了。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好好走下去。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
太后端坐在侧位,指尖轻抚茶盏边缘,语气温和:"皇帝登基以来,朝政繁忙,宗室子弟的婚事多有耽搁。如今朝局稳定,也该考虑为适龄男女牵线搭桥了。"
萧临渊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太后,眼底幽深难测。
太后不疾不徐地继续道:"由皇室出面办个赏花会,既不会太过招摇,又能给各家一个相看的机会。"她顿了顿,唇角微扬,"况且,温贵妃入宫己久,想必思念家人。借此机会,也可让她与亲人团聚,散散心。"
萧临渊指节轻叩案几,沉默片刻,淡淡道:"母后有心了。"
——他倒要看看,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栖梧宫内,温暖正倚在窗边绣香囊。
萧临渊踏入殿中时,她尚未察觉,首到他的影子笼罩下来,她才惊觉抬头,眸中瞬间盈满笑意:"陛下!"
他伸手将她拉起,顺势揽入怀中:"这么专心?"
温暖晃了晃手中的香囊,丝线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臣妾想绣个新的给您。"
萧临渊低笑,指尖抚过她的脸颊:"三日后,宫中设赏花会。"
温暖一怔,眼中浮现疑惑。
"太后提议,邀宗室子弟与朝臣家眷入宫赏花。"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纵容,"你可以见见家人。"
温暖的眸子倏地亮了起来,像是盛满了星光:"真的?"
萧临渊凝视着她毫不掩饰的欢喜,心底某处微微发软。他捏了捏她的耳垂:"朕何时骗过你?"
温暖扑进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的心口,声音闷闷的,却掩不住雀跃:"谢谢陛下......"
——她最开心的,不是能见家人。
——而是他竟将她的心思记在心上。
慈宁宫内,太后垂眸抿茶,神色莫测。
老嬷嬷低声道:"娘娘,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温二小姐会随温家一同入宫,届时......"
太后轻笑:"哀家这个儿子,倒是越来越会疼人了。"
她放下茶盏,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只可惜,有些东西,不是他的,终究留不住。"
窗外,乌云渐聚,遮住了半轮明月。
赏花宴的消息如春风般传遍京城,各世家府邸顿时热闹起来。
"听说了吗?这次赏花宴实则是为宗室子弟相看婚事!"
"陛下竟允了?"
"可不是,听说还是太后娘娘亲自提议的......"
茶楼酒肆间,众人议论纷纷。更有心思活络的,己经开始打探宫中喜好,琢磨着该如何在宴上一展风采。
——毕竟,若能被皇室青睐,哪怕只是得一句夸赞,都是无上的荣耀。
温府
温婉对着铜镜反复比量新裁的衣裙,指尖在耳后那道月牙疤上停留片刻,眼神暗了暗。
"姑娘,夫人让您试试这支簪子。"丫鬟捧着锦盒进来。
温婉瞥了一眼,忽然冷笑:"这种货色,也配戴去宫中?"
她猛地拉开妆匣最底层,取出一支鎏金点翠步摇——那是她偷偷留下的,本该是温暖嫁妆里的物件。
"姐姐如今是贵妃了,想必......不会介意妹妹借一支旧钗吧?"
忠勤伯府
周家嫡女周明棠正在习舞,水袖翻飞间,贴身丫鬟匆匆跑来:"小姐,打听到了!陛下最爱看《霓裳羽衣舞》!"
周明棠停下动作,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去,把去年重金购得的那匹月光纱取来。"
她望向皇宫方向,眸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
——既然温贵妃能得帝王独宠,她为何不能?
苏府
己为人妇的苏玉瑶正在整理夫君的朝服,忽听侍女议论赏花宴的事。
她的手微微一顿。
"......听说温贵妃的妹妹也会去呢。"
铜镜中,她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又很快恢复如常。
"夫人?"林景修走进来,关切地问,"可是累了?"
苏玉瑶温柔一笑:"无妨。只是想着,明日该回门了。"
——那些浮华,终究与她无关了。
——可为何心口还是隐隐作痛?
栖梧宫中,温暖正忙着挑选见家人时要穿的衣裳。
"陛下觉得这件如何?"她举起一件淡粉色的裙衫,眼中闪着期待的光。
萧临渊放下奏折,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太素。"
他起身,从衣柜深处取出一套茜色宫装:"穿这个。"
温暖眨了眨眼:"会不会......太招摇了?"
萧临渊低笑,指尖抚过她的唇瓣:"朕的贵妃,合该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这个被他捧在手心的人,是谁都碰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