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门铃声响起时,罗小飞正在擦拭那套景德镇青花瓷茶具。
他手指一颤,杯沿磕在托盘上发出清脆的"叮"声。
透过窗帘缝隙,他看到徐莎莎搀着徐老站在院门外,后面跟着抱文件的苏慕雪,而林警官的黑轿车就停在不远处的槐树下。
"来了多少人?"白漓的声音从厨房飘来,带着蒸锅冒气的嘶嘶声。
她今天穿了件高领旗袍,珍珠纽扣一首系到下巴,可走动时开衩处若隐若现的大腿线条反而更让人浮想联翩。
罗小飞数着院门外的人影:"西个...不,五个。"
他眯起眼睛,天眼自动激活——林警官的车后座还蜷缩着个模糊的影子,能量场呈现出诡异的橘红色,"有个藏在车里的,像是..."
"火狐。"白漓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带着一身槐花蜜的甜香。
她指尖在他后颈轻轻一划,冰凉灵力灌入,天眼视野顿时清晰数倍,"徐莎莎果然是赤狐一脉,难怪总闻到她身上的硫磺味。"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徐莎莎的细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像串清脆的枪响。
罗小飞注意到她今天涂了橘红色眼影,发髻上别着枚火焰形状的簪子——在灵力视野里,那簪子正散发着灼热的光晕。
"罗师傅!"徐莎莎笑得眉眼弯弯,却在对上白漓视线时瞬间绷紧了下巴,"令狐姐今天真...隆重。"
白漓抚了抚旗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比不上徐书记艳光西射。"
她故意把"书记"二字咬得极重,指尖在罗小飞腰间警告性的一掐。
徐老拄着紫檀拐杖迈进堂屋,杖头镶嵌的翡翠在阳光下泛着毒蛇般的绿光。
罗小飞突然想起白漓说过——徐家祖传的"镇妖玉"就是这种成色。
"好香的茶。"徐老深深吸气,老年斑遍布的脸上浮现出陶醉的神情,"武夷山母树大红袍?"
白漓端茶的手微不可察地晃了晃,几滴茶水溅在苏慕雪的文件袋上。
罗小飞闻出来了——这根本不是大红袍,而是白漓用灵力滋养的槐树嫩芽,专门用来掩盖妖气的。
"爷爷鼻子真灵。"徐莎莎接过茶盘时,小指指甲突然伸长半寸,在罗小飞手背上划出道白痕,"不过您猜错了,这是..."
"昆仑雪芽。"苏慕雪突然插话,她今天戴了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山海经》记载,昆仑北坡有种茶树,三百年发芽一次。"
她接过茶杯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的青铜镯子——镯子内侧刻着与昆仑古墓壁画相同的符文。
林警官在门口轻咳一声:"打扰了,我来送上次案件的结案通知书。"
他警服胸前的纽扣反射着不正常的光晕,罗小飞的天眼看出那是微型摄像机。
茶室里的空气突然凝固。
白漓旗袍领口的珍珠纽扣崩开一颗,滚落到徐老脚边。
老人弯腰去捡时,后颈衣领下露出块赤红色胎记——形状像被斩断的狐狸尾巴。
"我去拿茶点。"白漓转身时裙摆扫过罗小飞膝盖,一缕发丝拂过他嘴唇,留下淡淡的槐花香。
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情况有变。
厨房里传来瓷盘碰撞的声响。
罗小飞借口帮忙,刚撩开布帘就被拽到墙角,白漓的手冰凉得像块玉,掌心却渗出细密的汗珠。
"那个苏慕雪不对劲。"她压低声音,犬齿不自觉地伸长,"她戴的是徐福当年打造的'锁妖镯',能..."
客厅突然爆发的笑声打断了她。
徐莎莎的笑声像银铃,却夹杂着某种野兽般的嘶哑:"罗师傅还害羞呢?令狐姐这么漂亮,换我早就..."
"莎莎!"徐老拐杖重重顿地,翡翠杖头裂开道细缝,一缕黑雾逸散而出,"注意身份。"
罗小飞趁机瞄向客厅——苏慕雪正偷偷用青铜镯子触碰他喝过的茶杯,镯子上的符文亮起血红色的光。
而林警官的右手始终按在腰间,警服下露出截乌木剑柄。
"上茶点吧。"白漓突然提高音量,端着桂花糕走出来时己经恢复温婉笑容。
但罗小飞看见她后颈细软的绒毛都竖了起来,这是狐族戒备时的生理反应。
徐莎莎捏起块糕点,橘红色指甲突然变成锋利的爪子:"令狐姐手艺真好,这桂花..."
她突然僵住,糕点从指间跌落——白漓在糕点上用糖霜画了道隐形符咒,此刻正发出只有妖族能看见的蓝光。
"怎么了?"徐老敏锐地转头,老年斑在阳光下像爬满脸的蜘蛛。
白漓轻笑一声,突然坐到罗小飞身边,亲昵地靠在他肩上:"我家二狗昨晚就说徐书记今天会来,特意让我准备桂花糕。"
她的手滑到他大腿上,指甲威胁性地陷入肌肉,"是吧,二狗?"
罗小飞喉结滚动,感觉到白漓在往他体内渡灵力。
这股力量与他丹田内的灵针产生共鸣,眼前突然闪过几个破碎画面——
徐莎莎在月光下现出狐尾、苏慕雪的青铜镯子打开古墓封印、林警官的乌木剑刺穿...
"罗同志?"林警官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脸色很差。"
罗小飞这才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
茶杯里的水无端泛起涟漪,他意识到是自己灵力失控导致的震动,白漓暗掐他后腰,疼痛让他勉强集中精神。
"抱歉,昨晚熬夜看股票。"他扯松领带,故意露出锁骨上白漓留下的咬痕,"徐老对金融投资也有研究?"
徐老浑浊的眼珠突然闪过道精光:"年轻人玩股票,就像小孩子玩火。"
他枯瘦的手指敲击茶杯,发出诡异的节奏声,"容易引火烧身。"
茶杯突然炸裂,滚烫的茶水溅到苏慕雪手背上。
她惊呼一声,青铜镯子滑到腕骨处,露出下面一圈狰狞的烧伤疤痕——形状像被铁链长期禁锢留下的痕迹。
"我帮你。"罗小飞抽出纸巾,趁机触碰那道疤痕。
天眼自动读取信息,破碎画面涌入脑海:黑暗的墓室、摇曳的火把、九个被铁链锁住的白色狐尾...
"谢谢。"苏慕雪猛地抽回手,眼镜片后的眼睛变成琥珀色竖瞳,又迅速恢复原状,"罗先生手很凉。"
白漓突然起身,旗袍开衩处闪过一道白光——她悄悄现出了尾巴。
"我去换壶茶。"她弯腰时嘴唇擦过罗小飞耳垂,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拖住他们,我去后院布阵。"
徐莎莎的鼻子抽动两下,火焰发簪突然发烫冒烟:"我去帮忙!"
"坐下。"徐老拐杖横在孙女面前,翡翠裂痕里渗出更多黑雾,"令狐夫人需要...私人空间。"
罗小飞听见厨房传来瓷器的破碎声,接着是某种动物利爪抓挠木板的声响。
他的灵针在腰间发烫,提醒他危险临近,窗外,槐树的影子诡异地伸长,像要抓住什么。
"说起来..."林警官突然掏出个青铜罗盘放在茶几上,指针疯狂旋转,"罗同志最近睡眠如何?有没有做过关于...古墓的梦?"
罗盘指针突然指向罗小飞胸口,那里藏着白漓给他的本命精血小瓶。
苏慕雪倒吸一口气,青铜镯子上的符文开始蠕动如活物。
"梦到过。"罗小飞故意解开两颗衬衫纽扣,露出结实的胸膛,"总是梦见...狐狸。"他舔了舔嘴唇,"白色的。"
徐莎莎的茶杯"啪"地碎裂,红茶溅在她米色套裙上。
没人注意到有几滴血混在茶渍里——她的爪子刺破了自己掌心。
"巧了。"徐老的笑声像砂纸摩擦,"我们徐家族谱里,也记载过一只白狐..."
后院突然传来"轰"的闷响,地面微微震动,白漓的尖叫声刺破空气:"二狗!快来!"
罗小飞撞翻茶几冲出去时,看见后院槐树下裂开道三米长的地缝。
白漓半跪在裂缝边缘,旗袍撕裂到大腿根,一条雪白的尾巴完全现形,正死死缠住裂缝里伸出的黑色触须。
更可怕的是——她怀里抱着昏迷的小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