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目光再次投向炭窑深处那片黑暗。那里,还有车前草吗?或者…别的什么?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她挣扎着再次站起来,拿起一根燃烧的木柴作为简易火把,忍着全身的酸痛和寒冷,再次向炭窑深处探索。
火光驱散了黑暗。她发现这个废弃的炭窑比她想象的要深一些。除了那几株珍贵的车前草,在更深的角落,岩壁渗水处,她竟然还发现了一小片贴着湿冷岩壁生长的、肥厚的苔藓!这种环境下的苔藓,在陈先生偶尔的讲述中,似乎也有微弱的清热解毒、外用止血的功效!
更让她惊喜的是,在炭窑最深处的一个小凹洞里,她发现了一些被遗忘的、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她颤抖着手打开,里面竟然是半块硬得像石头、长满了绿色霉斑的…黑麦饼!虽然霉变严重,但刮掉霉斑,里面或许还能吃!
还有一小包用油纸裹了好几层的、颜色发暗的…粗盐!这简首是雪中送炭!
林晚如同发现了宝藏!她小心翼翼地将苔藓刮下,用布包好。又仔细地刮掉黑麦饼上大块的霉斑,将相对完好的部分掰下来。盐更是珍重地收好。
当她带着这些微薄的“收获”回到火堆旁时,陈先生眼中也露出了欣慰之色。
林晚用融化的雪水将刮净霉斑的黑麦饼掰碎,熬煮成稀薄的糊糊。又撒入一点点珍贵的粗盐。食物的香气,哪怕如此简陋,在绝境中也显得无比。
她先喂了念安小半碗温热的糊糊。小家伙饿坏了,小口小口地吃着,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丝红润。她又盛了一碗,递给陈先生。陈先生没有推辞,默默接过,小口啜饮着,暖意似乎驱散了些许疲惫。
最后,林晚看着依旧昏迷的萧珩。她舀起一点糊糊,吹凉,小心翼翼地送到他干裂的唇边,用指尖一点点润湿他的嘴唇,再尝试着将一点点糊糊送进去。萧珩的吞咽反射极其微弱,糊糊顺着嘴角流下。林晚不厌其烦,用布巾擦掉,再试,再喂。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斗,与死神争夺每一丝生机。
时间在炭窑内缓慢流逝。外面的天色似乎更亮了,但炭窑口透进来的光线依旧昏暗。寒风偶尔卷着枯叶和雪沫灌入洞口,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林晚守在火堆旁,不断添加着能找到的枯枝和废弃炭块,维持着那点微弱的暖意。她时而查看萧珩的脉搏和体温,时而给念安掖好衣角,时而又去搅拌瓦罐里重新熬煮的车前草根茎药汁。
疲惫如同沉重的枷锁,不断将她向下拖拽。眼皮重若千斤,身体酸痛得如同散了架。但每一次即将陷入昏睡的边缘,她都会被萧珩一声痛苦的呻吟,或是念安不安的呓语惊醒。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臂,用疼痛驱散睡意。
守护。
此刻,这个词有了最沉重也最具体的含义。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晚的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挣扎时,陈先生突然低呼一声:“快看!”
林晚猛地惊醒,顺着陈先生的手指看去——
只见昏迷中的萧珩,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不同于之前的抽搐,这次是全身性的、无法控制的寒战!他的牙齿磕碰得咯咯作响,脸色由苍白转为一种诡异的青紫,额头上却渗出大颗大颗滚烫的汗珠!
“糟了!” 陈先生脸色剧变,“寒热交攻!余毒反扑!这是…伤后最凶险的关头!” 他迅速搭上萧珩的脉搏,脸色更加难看,“脉象浮数混乱!寒邪深入,引动热毒!若熬不过去…神仙难救!”
林晚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被这突如其来的凶险彻底击碎!她看着萧珩在昏迷中痛苦挣扎的模样,看着他青紫的脸色和滚烫的汗珠,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再次将她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