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立刻用布条和撕下的衣襟,配合夹板,将他的手臂牢牢固定。
做完这一切,陈先生和林晚都如同虚脱般瘫坐在冰冷的岩石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篝火只剩下微弱的余烬,发出噼啪的轻响。
时间在死寂和紧张的等待中缓慢流逝。寒风依旧呼啸,洄龙河的轰鸣声仿佛永不停歇。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晚的心一点点沉入绝望的冰窟时——
“呃…” 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痛苦的呻吟从萧珩口中溢出!
林晚和陈先生同时扑到近前!
只见萧珩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着,眉头紧锁,似乎在对抗着巨大的痛苦。他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干裂起皮。但最重要的是,他胸口那可怕的起伏,似乎…比之前平稳了一些?敷着地榆泥的伤口,渗出的血液颜色似乎也…不那么暗黑了?
陈先生再次搭上他的脉搏,浑浊的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光:“毒…稳住了!七叶一枝花和半边莲起作用了!地榆也止住了新血!脉搏…虽然微弱,但比刚才…有力了一丝!”
巨大的狂喜如同洪流般冲垮了林晚强撑的堤坝!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冰冷的地上,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这一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是她拼尽性命搏来的、微弱的希望之光!
她成功了!她真的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就在这时,蜷缩在角落的念安似乎被动静吵醒,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小脸上还挂着泪痕。他茫然地看了看篝火余烬,又看了看躺着的萧珩,最后目光落在泪流满面、浑身狼狈的母亲身上。
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母亲那巨大的、混杂着悲伤与喜悦的情绪。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扑向林晚,小胳膊紧紧抱住她的脖子,将温软的小脸贴在她冰冷的、沾着泥血的脸颊上。
“娘…不哭…” 念安含糊不清地咿呀着,笨拙地用小手掌拍着林晚的后背。
儿子的体温和稚嫩的安慰,像最后的暖流,彻底融化了林晚心中所有的坚冰和恐惧。她紧紧回抱住念安,将脸深深埋进儿子温软的颈窝,压抑的哭声终于肆无忌惮地宣泄出来。
火光摇曳,映照着这劫后余生、相拥而泣的母子,映照着地上依旧昏迷却生命体征趋稳的萧珩,也映照着陈先生那张布满皱纹、写满疲惫却带着一丝欣慰的脸。
洄龙河畔,这小小的岩石避风处,成了乱世中最绝望也最温暖的孤岛。林晚用她的勇气、智慧和不顾一切的守护,硬生生从死神手中抢回了一条命。
然而,危机远未解除。秦十三生死未卜,“夜枭”的阴影依旧笼罩。萧珩伤势极重,能否真正挺过鬼门关还是未知数。她们身处的,依旧是前有恶浪(洄龙河)、后有追兵的绝境。
林晚抬起头,泪眼朦胧中望向东方。天际,己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鱼肚白的微光。
黎明将至。
但属于她们的漫漫长夜,似乎才刚刚开始。
药膳娘子的路,在血与火的淬炼中,变得更加艰险,却也更加不可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