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后的阳光斜斜切进办公室，在苏晴的教案本上烙下晃动的光斑。她反复着周正带回的牛皮糖包装袋，指腹将褶皱压得平整又捏出折痕："丽姐，你说人真能把结婚当解数学题吗？"
丽杰修剪绿萝的剪刀顿了顿，翡翠镯子磕在陶瓷花盆上发出清响。她抬眼望向办公桌对面，苏晴垂眸盯着桌面，睫毛在眼下投出不安的阴影："怎么，周正又提什么让你为难的事了？"余光瞥见对方将新拆封的酸奶盒往教案底下藏，盒身上印着的青岛栈桥图案还带着潮气。
"他说既然没时间恋爱，不如首接结婚。"苏晴突然抬起头，瞳孔里晃着窗外梧桐叶的碎影，"说这话时像在汇报工作，可转头又记得给我带无乳糖酸奶。"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上周暴雨天，他冒雨送来感冒药，自己衬衫都湿透了..."
"听起来，有人嘴上务实，心里却装满了你。"丽杰将绿萝往阳光更盛处挪了挪，叶片上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记得上次吃日料，你打翻味噌汤，是谁蹲在地上擦了十分钟？"她顿了顿，"连瓷砖缝里的酱汁都没放过。"
苏晴的指尖猛地收紧，教案本被捏出褶皱："可王根生..."话未说完，她抓起抽屉里的网红饼干盒，塑料包装在寂静的办公室发出刺耳的哗啦声。手机适时震动，锁屏亮起周正发来的照片——青岛海边翻涌的浪花，配文是"等你来看"。
"你总惦记着没得到的月光，却忘了脚边的灯火。"丽杰突然合上剪刀，金属刀刃碰撞声惊得苏晴一颤，"周正知道你不爱吃葱，每次点外卖都备注；你随口提过的网红点心，他跑遍三条街去买。这些不比哲学对话实在？"
午休铃突兀地炸响，苏晴慌忙将酸奶塞进丽杰包里，动作大得碰倒了桌上的相框。那是丽杰和丈夫去年在音乐节的合照，两人举着荧光棒笑作一团。"太快确定关系，万一发现不合适..."她声音发虚，目光躲闪着，"我不想再重蹈覆辙。"
"感情从来没有万无一失。"丽杰把相框扶正，指尖拂过照片里年轻的笑脸，"但你要永远躲在安全区，就永远尝不到真心的滋味。"她推回酸奶盒，盒上的生产日期在阳光下泛着银光，"有些心意和这酸奶一样，错过了新鲜期，就只剩遗憾。"
黄昏时分，苏晴站在公交站台反复刷新手机。周正的新消息跳出来：「订了带空调的巨幕厅，七点半老地方见。」她望着天边燃烧的晚霞，拇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落。远处，撑着格子伞的身影正穿过雨帘向她跑来，怀里还抱着个细心裹着防水布的纸袋——那是她随口提过的网红点心。
风卷着梧桐叶擦过脚踝，苏晴终于按下发送键。掌心的手机还残留着酸奶盒的凉意，她突然意识到，或许真正的爱情，从来不是精心编织的梦境，而是那些被妥帖收藏的琐碎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