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的台灯下,慕容清颜的熊猫笔记本摊开着,“搭建皮影戏台” 几个字被红笔圈了三层。她指尖划过老杨送的孙悟空皮影,镂空的金箍棒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影子,像撒在纸上的星子。“我们把戏台搭在碑林博物馆的院子里吧,” 她忽然抬头,眼睛亮得像被烛火照亮的皮影,“那里既有老碑刻的底蕴,又能让来参观的人都看到。”
叶宸正在联系西安的文化局,听筒里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我们可以提供仿古戏台的道具,还能帮忙协调电力设备!” 他捂住话筒对慕容清颜比了个 “OK” 的手势,指尖还沾着整理拓片时蹭到的墨痕,“老杨说,他能召集到五位退休的老艺人,都是以前戏班的台柱子。”
第二天一早,碑林博物馆的院子里就热闹起来。穿蓝布衫的师傅们扛着竹竿搭架子,慕容清颜和叶宸帮忙扶着木梯,晨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落在他们身上,像披上了层金纱。老杨捧着个红漆箱子走来,打开的瞬间,满箱的皮影晃得人睁不开眼 —— 有穆桂英的翎子,有诸葛亮的羽扇,还有《白蛇传》里的青蛇,鳞片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这些都是压箱底的宝贝。” 老杨拿起穆桂英的皮影,指关节因为常年握刻刀而有些变形,“上次登台还是十年前,在城隍庙的庙会上。” 他忽然对着镜头笑,叶宸正举着手机首播筹备过程,弹幕里己经挤满了期待的留言:
“天哪!这皮影也太精致了吧!羽毛的纹路都看得清”
“我爷爷以前就是皮影戏班的,看到这些突然想他了”
“清颜扶梯子的样子好认真,衣服上沾着的银杏叶好可爱”
“地址发一下!我现在就从咸阳赶过去!”
中午吃盒饭时,慕容清颜捧着肉夹馍蹲在戏台旁,看着老艺人们调试灯光。穿戏服的旦角皮影在白布后晃过,影子投在墙上像活过来似的。“老杨叔,今晚演《三打白骨精》吗?” 她咬着馍含糊地问,辣椒油顺着嘴角往下滴,滴在捧着的皮影上 —— 那是她学着刻的小熊猫,虽然线条歪歪扭扭,却被老杨挂在了戏台最显眼的地方。
“演!还加了段《穆桂英挂帅》。” 老杨往她手里塞了块柿饼,甜得像蜜,“丫头要是想学,我教你耍皮影?孙悟空的金箍棒得转得比风车还快。” 他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让皮影在竹竿上做出翻跟头的动作,两人的影子投在白布上,像幅流动的剪影画。
傍晚时分,戏台周围己经坐满了人。穿校服的学生举着手机录像,白发老人搬着小马扎坐在前排,连卖甑糕的阿姨都推着车子来捧场,甜香混着墨香在暮色里漫开。叶宸调试好首播设备,镜头对着亮起来的戏台 —— 红灯笼在檐角摇晃,白布后的烛火跳动着,老艺人们的身影在布上投出或高或矮的轮廓,像幅浓墨重彩的水墨画。
锣鼓声响起时,慕容清颜悄悄站到白布后,手里举着那只小熊猫皮影。老杨握着孙悟空的竹竿对她点头,灯光亮起的瞬间,她跟着节奏让小熊猫在布上翻了个跟头,引得台下一阵轻笑。叶宸的镜头扫过观众席,有孩子指着布上的影子欢呼,有老人跟着唱词轻轻摇晃脑袋,连碑林里的老槐树都仿佛在风里打着节拍。
演到白骨精化作村姑时,老杨突然提高了唱腔,沙哑的嗓音里透着股韧劲儿。白布上的影子挥舞着长袖,与孙悟空的金箍棒缠斗,烛火突然蹿高,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要从布上跳下来。弹幕在屏幕上滚成了河:
“这才是真正的光影魔术!比 3D 电影还震撼”
“老艺人的嗓子里藏着岁月啊,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清颜的小熊猫乱入得好可爱,像个看热闹的小观众”
“己经买了明天去西安的票,谁也别拦我!”
谢幕时,所有艺人都走到台前鞠躬,手里举着自己最得意的皮影。慕容清颜抱着那只小熊猫站在老杨身边,发现他眼角的皱纹里闪着光,像落满了星星。老杨忽然对着镜头说:“只要还有一个人想看,我们就演下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院子里传得很远,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夜鹭。
首播结束后,打赏金额的数字还在跳动,己经突破了十五万。老杨捧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忽然抬头对叶宸说:“这些钱,我想给孩子们办个皮影学习班。” 他指着台下不肯走的几个孩子,他们正围着戏台的柱子,用手学着皮影的姿势。
离开博物馆时,月光洒在戏台的白布上,像铺了层霜。慕容清颜把小熊猫皮影放进木盒,和川剧脸谱、芙蓉花瓣放在一起。叶宸牵着她的手走过青石板路,远处传来秦腔的余韵,混着街边烤肉的香气,把夜色熬成了醇厚的滋味。
“你说,” 她忽然停下脚步,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我们是不是又做了件大事?” 叶宸弯腰捡起片落在她发间的银杏叶,脉络清晰得像皮影上的镂空花纹:“是啊,比任何美食都让人难忘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