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枕月把《草木心经》翻得卷了边,木灵根的灵力在指尖流转得愈发顺畅。清玄长老说,她的“牵丝引”己经能缠住低阶妖兽,只是欠缺实战经验。
“实战哪有那么容易。”她对着药园里的稻草人练习,青竹剑在手里转了个圈,却差点脱手——林今宇教的“流云式”剑招,她总练得磕磕绊绊。
夕阳染红天际时,杂役院传来晚饭的钟声。她刚要锁药园门,就见王磊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带着伤:“枕月师妹,不好了!西边山坳的妖兽闯进杂役院了!”
苏枕月心里一紧,想起林今宇下午的叮嘱,抓起青竹剑就往西边跑。
杂役院己经乱成一团,几头长着獠牙的低阶妖兽正撕咬着晾晒的草药,赵嫣然吓得躲在柴房角落,哭喊着“救命”。顾砚棠挥舞着斧头,正与一头妖兽对峙,灰布衣衫被利爪划破,手臂上渗出血迹,却眼神凌厉,丝毫不见惧色。
“顾师兄!”苏枕月大喊着冲过去,指尖灵力涌动,周围的藤蔓突然疯长,像绿色的鞭子缠住妖兽的腿。
顾砚棠趁机一斧头劈在妖兽的脖颈,那畜生哀嚎一声倒在地上。他回头看她,眼神里闪过惊讶,随即沉下脸:“谁让你来的?不要命了?”
“我能帮忙!”苏枕月说着,又催动藤蔓缠住另一头妖兽,青竹剑却被她握得太紧,指节发白——这是她第一次真的面对妖兽,腿肚子都在打颤。
“小心身后!”顾砚棠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后一拉。一头漏网的妖兽扑了过来,利爪擦着她的发梢掠过,带起一阵腥风。
她撞进他怀里,鼻尖蹭到他胸口的伤口,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混着海棠香——是她昨天送他的花瓣,被他缝在了衣襟内侧。他的手臂紧紧圈着她的腰,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愣着干什么?”他低喝一声,把她推开,斧头再次劈向妖兽,“用你的藤蔓封它眼睛!”
苏枕月回过神,赶紧催动灵力。藤蔓缠住妖兽的眼睛,顾砚棠的斧头精准落下,战斗终于结束。
赵嫣然从柴房跑出来,看到顾砚棠手臂上的伤,突然哭喊:“都怪你!要不是你引来妖兽,顾师兄怎么会受伤!”
“妖兽是顺着血腥味来的。”顾砚棠冷冷打断她,目光落在她裙摆上——那里沾着新鲜的兽血,显然是她故意引妖兽来的。
赵嫣然脸色一白,不敢再说话。
苏枕月拿出白芷柔给的“活血散”,踮脚想帮顾砚棠上药,却被他躲开。“不用。”他转身就要走,手臂上的伤口却在渗血,脚步踉跄了一下。
“别动!”她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会感染的。”
月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的指尖轻柔地擦去血渍,撒上药粉,动作仔细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他低着头,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和她发间飘落的海棠花瓣,心跳突然乱了节拍——这场景,像极了梦里那个雨夜,她也是这样,笨拙地帮他包扎伤口。
“好了。”苏枕月系好布条,抬头时正好撞进他的眼眸。他的眼神很深,像盛着月光,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
两人都没说话,空气里只有风吹过海棠树的沙沙声。首到远处传来脚步声,林今宇带着秦风赶来,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他快步走到苏枕月身边,目光扫过她和顾砚棠交握的手,又落在顾砚棠的伤口上,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意,“妖兽怎么会闯进来?”
“是赵师姐……”王磊刚要说话,就被赵嫣然狠狠瞪了一眼,吓得闭了嘴。
“小事而己。”顾砚棠抽回手,看都没看林今宇,“林师兄要是没事,就请回吧,杂役院容不下大人物。”
“顾砚棠!”林今宇的声音冷了几分,“枕月是清玄长老的弟子,不是你能随便拉扯的。”
“我拉扯她怎么了?”顾砚棠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刚才要不是她,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
苏枕月赶紧站在两人中间:“别吵架!是我自己要帮忙的,跟顾师兄没关系。”
林今宇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被顾砚棠抓红的手腕上,眼底的怒意更盛,却最终只是说:“跟我回内门,这里不安全。”
“我要守着药园。”苏枕月摇摇头,“长老还在等着我汇报。”
林今宇还想说什么,白芷柔突然带着弟子赶来,笑着打圆场:“妖兽都解决了?真是惊险,林师兄快带枕月妹妹去处理下,她好像被吓到了。”她的目光在顾砚棠的伤口和苏枕月的手腕上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林今宇最终没再坚持,只是递给苏枕月一个平安符:“有事捏碎它,我会立刻赶来。”
他走后,顾砚棠靠在柴堆上,看着那枚平安符在月光下闪着光,突然低笑一声:“护身符?有时候,最该防的是人。”
苏枕月攥紧平安符,没说话。夜风吹过,带来海棠花的甜香,她忽然觉得,这仙门的夜晚,比落棠镇的山风,更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