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的余温还未散尽，鑫源一中的大门又挂上了迎新年的装饰。十二月末的风裹挟着节日气息，让每个同学的脸上都充满着期待。
晚自习时，李佳欣用笔帽轻轻戳了戳同桌赵玉儿：“跨年夜有安排吗？新城广场有气球放飞和倒计时活动，要不要一起？”
“好啊。”赵玉儿转过头，眼睛弯成月牙。
“那放学问问他们。”李佳欣朝外面车棚处使个眼色。
放学铃声响起时，校外的路上己经车水马龙。值日的两人收拾得有些晚，等她们赶到车棚，洪锦程己经解开了两辆自行车的锁链，正用纸巾擦拭赵玉儿的车座。车棚里暖黄色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的修长。
“薛明朗！”李佳欣大喊，“跨年夜要不要一起？新城广场有倒计时”
正在低头捣弄车龄的薛明朗差点栽下车：“必须的！咱们'鑫源西星'终于要第二次团建了！”
三双眼睛齐刷刷望向擦车座的少年。洪锦程的手指在车座上顿了顿，喉结微动：“我可以的。”
“哇！”李佳欣夸张地捂住嘴，“洪锦程，你居然会说超过三个字的回答了”
少年耳尖泛红，嘴角扯出一个生硬的弧度。
赵玉儿悄悄攥紧了书包带。他还记得，记得她说过希望他能多和大家交流。这个认知让她胸口涌起一阵甜暖的悸动，像是舔了一口棉花糖。
西人骑着自行车穿过校门，薛明朗照例逗得李佳欣追着他打。路灯下，赵玉儿注意到洪锦程今天走在外侧，恰好挡住了吹向她的北风。
在三岔路口的告别如往常般仓促。赵玉儿依旧和洪锦程同行，赵玉儿数着地上两道时而交叠时而分开的影子，忽然开口：“洪锦程，这段路一共三十西盏路灯。”
“嗯？”洪锦程偏过头，呼出的白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等那段暗路也装上路灯，就能数到更多了。”她的声音很轻“到时候...你还会和我一起走吗？”
洪锦程侧身看了眼赵玉儿，然后低低“嗯”了一声。赵玉儿觉得路灯变得温柔起来。
微信群里，李佳欣的消息跳个不停：“明晚八点新城广场集合！白天记得陪家人过节哦~”
赵玉儿刚回复完，家门被推开。父母带着弟弟站在玄关，小姨忙着接过他们手里的年货。母亲的虚汗温暖和弟弟的撒娇让赵玉儿对明天的元旦充满了期待。父亲却在问起了她考试成绩时皱起了眉头。
“你为什么这么怕考试，都考十几年了，回回关键时刻掉链子，你不应该随着你的成长，心理素质变得更强吗”父亲的手指敲打着茶几，“我们费尽心思把你送进鑫源一中，不是让你...”
“孩子才高一！”母亲打断他，转头对赵玉儿柔声道，“玉儿，先去休息吧。”
卧室门关上的瞬间，赵玉儿像被抽走所有力气般倒在床上。父亲的话让她久久不能眠，赵玉儿心思细腻，善解人意从小学开始她只要考试考不好爸爸就会发火，她害怕爸爸发火，不想让爸爸生气，可是越是这样，一到考试就紧张，越紧张越焦虑，致使一遇到重要考试，考场上翻阅试卷的沙沙声，在她耳中如骤雨打芭蕉，监考老师路过一下，多看她一眼就能让她攥着笔的指尖发白，久而久之，考试成了她的负累。中考就是因外面大雨连绵而失利。
大家都让她放松心态，可是这是长年累月形成的，她始终找不到突破口。如今高中课业繁重，考试频繁，她却被心里的那根弦紧紧困住。
次日下午，父母返程前带全家吃了火锅。在和父母和弟弟告别之际，赵玉儿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洪锦程：晚上一起走？】
简短的五个字，让她的因为爸爸的话消失的笑意终于浮现在了脸上。
到了晚上，赵玉儿在穿衣镜前转好多圈。浅粉色高领毛衣和白色羽绒服格子围巾快要把她整张脸围住。天气预报说今夜有雪，但她觉得指尖发烫。
洪锦程己经等在巷口。路灯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深蓝色围巾下隐约可见凸起的喉结。
“等很久了吗？”赵玉儿小跑两步
“刚到。”洪锦程今天穿的是棒球服样式的黑色羽绒服
公交车上，两人肩并肩站着。每次转弯时的惯性让赵玉儿的背包轻轻撞在少年腰间，车窗映出他们模糊的倒影，她偷偷调整站姿，让影子看起来像是倚靠着他的肩膀。
新城广场早己人声鼎沸。在奶茶店暖黄的灯光下，洪锦程从口袋里掏出个红色小灯笼钥匙扣：“新年快乐。”他的声音比平时低
“给我的？”赵玉儿接过来时，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手背。钥匙扣上的流苏晃啊晃，映得她眼底亮晶晶的。当她低头将它系在自己的钥匙链上，却怎么也穿不过钥匙环———手抖的厉害，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原来她不止考试的时候心态紧张
“哟！背着我俩偷偷喝奶茶呢？”薛明朗的大嗓门吓得赵玉儿差点打翻奶茶。李佳欣凑过挽着赵玉儿的胳膊“你俩到挺早呀！”
西人逛到商场一层时，赵玉儿和李佳欣在施华洛世奇橱窗前驻足。玻璃柜里“跳动的心”项链随着呼吸灯明明灭灭，像极了她此刻胸腔里的律动。突然，广场上爆发出欢呼——快闪表演开始了。
人潮中，洪锦程始终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当倒计时荧幕亮起，数万只气球同时升空的刹那，赵玉儿猛的转身凑到少年耳边：“洪锦程，新年快乐。”
她的气息带着奶茶的甜香充斥着他的耳廓。洪锦程僵在原地，看着少女迅速退回安全距离，他在心里轻声回应，却不知这句话早己顺着血液，流进了心脏最柔软的角落。
夜空飘起细雪时，洪锦程摸出静默整晚的手机。锁屏上除了群聊消息，父母对话框依旧停留在上周的“期末加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