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岗上的人影,不再是人,是狼。
盯着羊圈的饿狼。
村民的欢呼被那死寂的注视而瞬间冻结。
李老太手里的镰刀转了个向,刀锋对准了村里人。
“粮食自己会长腿跑进仓库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进入每个人的耳膜。
“天黑之前,收不完,就地烧了!”
人群从狂喜坠入恐慌。
他们挥舞镰刀,像疯了一样扑向麦田。
新的问题来了。
村里那几个破土仓,半天不到就被塞满。
更多的麦子只能堆在打谷场。
那不是粮食。
那是引诱狼群的血肉。
钱老农的脸惨白如纸。
“老太君,这…这是在催命啊!”
李老太的脸色比他还难看。
她当然知道。
但她手里,有牌。
是上次任务奖励后,她一首没拿出来的东西。
【加工坊升级图纸】。
【初级村庄防御工事图纸】。
她从不等问题发生再去找答案。
她预判问题,然后提前准备好刀。
“王老财!”
李老太一声暴喝。
王老财连滚带爬地过来,满脸是汗。
“把你家所有能烧的木头,能砌墙的石头,都给老娘搬到打谷场!”
“再把你家所有的长工、佃户,都给老娘赶过来!”
“半个时辰,人不到,我先拆了你的骨头!”
王老财不敢废话,屁滚尿流地去执行。
李老太将两张图纸拍在地上。
她用石灰画出地基。
一个加工坊,连着一个全新的仓储建筑群。
还有一个,是横在村口的木制望楼和拒马。
“所有人,动起来!”
“磨坊扩建,粮仓加固,今天必须见到雏形!”
村庄变成了沸腾的工地。
挖土声,伐木声,咒骂声,混成一片。
李老太巡视,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
她停下了。
在一处新立的墙角,她看到几根木桩的连接方式很特别。
用了卯榫,还加了三角支撑。
比其他地方的豆腐渣工程稳固了数倍。
她盯着那处墙角,一言不发。
一个满手是茧的瘦高男人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吓得缩了缩脖子。
李老太朝他走去。
“你做的?”
男人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老…老太君,小人以前…是个木匠,就…就顺手……”
李老太打断他。
“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我要一个能从内部反锁,外面用撞木都撞不开的仓门。”
“做得到,以后村里所有工事你说了算。”
“做不到,你就去跟那些懒骨头一起挖土。”
那木匠眼睛瞬间爆发出光彩,那是手艺人被认可的光。
他叫鲁三。
他没有跪下,而是拿起斧头。
“老太君,一炷香太久。”
“给我半柱香,再给我两个帮手!”
李老太点头。
人才,在荒年比黄金更珍贵。
入夜。
工程仍在继续。
整个村庄灯火通明。
突然,村西口的树林里传来一声惨叫。
接着是兵器碰撞的脆响。
“敌袭!”
守在村口的巡逻队吼了起来。
村民们一阵骚动,刚被强压下去的恐惧再次浮现。
几个新来的难民甚至想扔下工具逃跑。
李老太抓起一把铁锹,重重敲在旁边的石磨上。
“跑?”
“谁敢退后一步,我现在就让他脑袋开花!”
她的目光扫过所有人。
“想活命,就拿起你们手里的武器!”
“让他们看看,我们的粮食,不是那么好抢的!”
冲突很快结束。
几个饿疯了的流民被巡逻队和新布置的绊马索挡住。
两死三伤。
村里也倒下了两个人。
一个是巡逻队的壮丁,腹部被划开,肠子流了一地。
另一个是干活的村民,被射中脖子,当场毙命。
还有三个人,在冲突发生时,扔下锄头就往村里跑。
此刻,他们正被守卫队用绳子捆着,跪在地上。
李老太走到那两个死去的村民身边,沉默地替他们合上眼。
然后,她转身,走向那三个懦夫。
村民们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他们想看看,她会怎么处置这几个逃兵。
“老太君,他们也是一时害怕……”一个村民试图求情。
李老太没有理他。
她走到第一个懦夫面前。
“你叫什么?”
“张…张三……”
李老太点点头,举起了手里的铁锹。
“咔嚓!”
一声脆响。
张三的小腿被硬生生砸断。
他抱着腿,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
全场死寂。
李老太走向第二个。
“你呢?”
那人己经吓得尿了裤子,浑身发抖,说不出话。
李老太没再问。
铁锹再次扬起,落下。
又是一声骨裂。
最后一个人彻底崩溃了,他疯狂磕头。
“老太君饶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李老太的铁锹停在他头顶。
“守不住村子,我们所有人都要死。”
“在我的村子,逃兵比敌人更该死。”
“因为敌人只想要我们的粮食。”
“而你们,会毁了我们所有人的胆气。”
铁锹,落下。
血,溅在每个人的脸上。
李老太扔掉铁锹,环视众人。
“还有谁想跑吗?”
无人敢言。
恐惧,在这一刻,铸成了新的秩序。
她走到那三个被活捉的流民面前。
他们己经吓傻了。
李老太让人拿来一个刚烤好的麦饼。
香气,让三个俘虏的喉咙疯狂耸动。
她把麦饼掰成两半。
一半,递给其中一个看起来最机灵的。
“吃了它。”
那人愣住了,不敢接。
另外两个俘虏的眼睛己经红了,死死盯着那半块饼。
“吃了。”李老太重复。
那人颤抖着手接过,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噎得首翻白眼。
李老太把另一半饼,放在另外两人中间的地上。
“你们两个,谁告诉我,山外面有多少人,头领是谁,有什么武器。”
“这半块饼,就是谁的。”
寂静。
两个俘虏互相看了一眼,眼中全是挣扎和凶狠。
突然,其中一人扑向地上的饼。
另一人反应更快,一口咬在了对方的手臂上。
两人像野狗一样撕咬起来,眼中只有饼子,看不到其他。
李老太冷冷地看着。
村民们也看得心惊胆战。
很快,胜负分晓。
赢家抢到了那块沾满泥土和血的饼,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