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火长歌之1840
铁火长歌之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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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饿殍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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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铁火长歌之1840
作者:
糊涂老鲁
本章字数:
4960
更新时间:
2025-07-08

林长东的白马踏进首隶地界时,官道己不见石板,浮土深可没踝。马鞍后的薄棺在颠簸中吱呀作响,棺盖缝隙里漏出焦黑的小手——那是他离京时从乱葬岗拾得的无名童尸。晨雾里飘来异香,几个妇人蹲在槐树下刮树皮,石臼里捣碎的绿浆混着观音土,捏成团码在破席上。

“官爷行行好……”枯爪拽住马镫。老妇眼眶溃烂流脓,掌心托着团黑泥:“新蒸的槐叶粑,换您一口棺材板。”她身后草席下伸出更多瘦骨嶙峋的手,像旱地里挣扎的根须。

林长东割断鞍绳,半袋炒麦落地。饥民如蛆虫涌上,麦粒在尘土中蹦跳。他忽瞥见老妇耳垂——那干瘪的皮肉上竟穿着半截金耳环,环扣还勾着丝血淋淋的碎肉。

“闺女上月卖的。”老妇咧嘴露出三颗残牙,“人牙子给半袋麸皮,耳环是娘胎里带的……”她突然抠出耳环塞给林长东,“求官爷捎句话给买主——春妮子左乳下有颗红痣!”

马匹惊嘶狂奔。林长东攥着沾血的耳环,看它随颠簸在掌心划出血痕。前方官道岔口,红绸扎的赈灾粥棚飘着肉香。几个绸衫管家挥鞭驱赶流民:“去去去!这粥是专供举人老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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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宴朱门

黄河故道的流沙吞噬马蹄时,林长东的嘴唇己皲裂渗血。怀中的天山雪莲干早嚼完了,银链钥匙在胸前烙出红印。沙丘后忽转出青呢轿子,轿帘掀处,肥白手指递来嵌玉水囊:“林大人?快润润喉!”

河南巨贾范永斗的别院竟建在黄泛区腹地。汉白玉阶沿下还淤着枯枝败叶,院内却己笙歌缭绕。歌姬的苏绣鞋踏过水磨金砖,鞋尖缀的珍珠正映着廊下鸟笼——笼里关的并非画眉,而是个背插草标的女童!

“此乃‘活盆景’!”范永斗的金牙在烛火下闪光,“每日灌参汤吊着,瘦得恰到好处。”他击掌唤人抬出红木浴桶,桶内奶液蒸腾,赫然浮着莲子雕的八仙过海。“人乳浴最养颜,林大人试试?”

林长东盯着席面:红烧黄河鲤覆着金箔,鱼目嵌着波斯猫眼石;燕窝盏里游动活蝌蚪,美其名曰“乌龙戏珠”;更骇人的是主菜“百子贺寿”——百个鹌鹑蛋镂空雕花,蛋壳内填着剁碎的红烧婴胎!

“此胎须孕满七月,母体还得是书香门第。”范永斗银箸戳破蛋壳,肉糜溢出,“上月刚得个犯官遗孀,一胎双胞……”他忽压低嗓音,“听说大人要会洪秀全?他那‘圣库’里金山银海,若肯分润……”

夜半,林长东在客房呕吐不止。窗外传来磨刀声,厨子正刮洗浴桶。奶汁混着血水流进阴沟,几条野狗舔舐着争抢碎肉。他解开胸前银链钥匙,月光玉贴住额角降温。玉髓里微雕的坎儿井水纹在黑暗中发亮,恍惚化作阿月尔在渠畔汲水的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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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骨谣

鄂北山道被暴雨冲成泥潭。林长东拽马攀岩时,棺木撞上峭壁,半截童尸震落深涧。他解绳欲救,崖下忽伸出十几双泥手托住残骸!流民们将尸块传上崖顶,竟无一人争抢。

“娃儿可怜,凑个全尸好投胎。”独臂老汉用草绳缝合尸身,针脚细密如绣花。林长东递过干粮,老汉却从怀里掏出块树皮:“大人看这个。”

树皮内面用血画满“正”字,每字五画。“饿死的老娘,病死的婆娘,被官兵当‘长毛’砍了的俩小子……”他点数笔画的手像枯枝在抖,“上月小闺女换给范老爷当‘盆景’,得了一笔。”树皮背面赫然是范家别院的路线图,某处库房标着朱砂圈。

“范家粮仓的米,霉得长绿毛也不施舍!”老汉突然撕咬树皮,“俺们啃观音土胀死的尸首,倒被他收去炼‘人膏’——当蜡烛卖三钱银子一根!”

林长东的薄棺成了临时义冢。流民们默默埋入亲友遗物:半只草鞋、一缕头发、甚至几粒带血的乳牙。新坟前插着木牌,无字,只刻三道凹痕——象征天地人三才尽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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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影

汉水渡口,官船拒载白衣客。林长东蜷在草棚啃豆饼,忽有油壁车停在面前。车帘绣着西洋蕾丝,伸出的纤手戴着尼龙手套——广州十三行买办之女苏茜,竟在此乱世孤身北游。

“林侍郎好狠心。”她递来玻璃瓶装的荷兰水,“新疆的‘天山缎’,连维多利亚女王都眼热,您倒舍得抛下。”气泡在瓶内升腾,映出她鬓边钻石发卡的冷光。

夜泊野渡,苏茜邀他登画舫。舱内留声机咿呀着粤曲,冰鉴里镇着法国香槟。她突然展开《泰晤士报》,头版是英国议会辩论新疆铁路的新闻。“沙俄开价百万英镑买您的铁骆驼图纸。”鎏金指甲划过报道,“若您愿合作,利物浦的船厂随时……”

舷窗忽被砸响!水中浮起几张浮肿的脸,灾民扒着船帮哀嚎。苏茜皱眉按铃,保镖持棒驱赶。一老妇被捅落水中前,死死盯着苏茜的钻石发卡——那镶爪样式,竟与她当年卖女的耳环一模一样!

林长东猛然掀翻冰鉴。香槟泡沫漫过波斯地毯,他抓起酒瓶掷向留声机:“告诉你的洋主子,新疆的铁道只通北京,不通伦敦!”

弃舟上岸时,怀中的月光玉滚烫如炭。他回头望去,苏茜立在船头哼唱小调,词句随江风飘零:

**卖女钱镶的钻石扣

正好锁住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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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烛照夜

荆襄官驿的马棚里,林长东就着豆灯补袜。草帘忽被掀开,驿丞领着个穿鸳鸯战袄的老兵:“这位军爷也去广西,大人捎他一程。”

老兵独眼,空袖管别着生锈的“靖逆”勋章。他抚着林长东的薄棺喃喃:“道光二十一年,我守镇江象山炮台……”枯掌拍打棺板,“英夷炮弹炸开时,海龄大人把我压在身下,他肠子流了我满嘴!”

他忽然撕开衣襟,胸膛刺着幅地图:长江航道、炮台间距、火药库方位。“海大人咽气前咬破手指画的。”独眼淌出脓血,“他说‘带给能报仇的人’……”老兵猝然栽倒,后背赫然插着半截弩箭!

林长东劈桌挡箭。马棚外黑影幢幢,杀手胸口的双鱼纹身若隐若现——曹振镛的漕帮死士!棺木被当盾牌推倒,童尸震出棺外。杀手的弩箭钉入尸身时,林长东己割断马缰。

白马驮着老兵的尸体狂奔。林长东怀中紧抱童尸,背后箭矢呼啸。月光玉钥匙硌着胸骨,玉髓里的水纹竟在血汗浸润下化作长江波涛图。他咬破手指在尸身补全象山炮台方位,忽然读懂海龄的遗愿——这血图本该刻在历史耻辱柱上,如今却要埋进太平军的营火!

天光微曦时,他跪在野溪边缝合童尸。针尖刺过溃烂的皮肉,想起阿月尔在新疆教流民缝制羊皮水囊的夜。原来华夏的伤口,从西北到东南一般深。

溪水倒映出扭曲的人脸。林长东蘸血在掌心写“洪”字,水波晃碎字形时,他听见广西的群山在风中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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