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曼哈顿的雨下得又急又密，像老天爷打翻了洗澡盆。第五大道的霓虹灯透过雨幕，在晨曦北美分部的落地窗上投下扭曲的光斑，红的、绿的、黄的，搅在一起像幅抽象画。霍承星站在窗边，手里捏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杯壁上挂着的水珠像串断了线的珍珠。
电脑突然发出 “嘀嘀” 的警报声，尖锐得像救护车的鸣笛。他几步跨过去，屏幕上跳出的溯源结果让他瞳孔骤缩 ——“深渊科技有限公司”，注册地在开曼群岛，法人那一栏赫然写着 “沈砚”。
“沈砚……” 霍承星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节因为用力攥着酒杯而泛白。三天前在北极发现的异常代码，加密逻辑与姐姐的记忆修复芯片高度相似；苏晚提到的那个频繁出现在姐姐身边的哲学教授；还有那封匿名邮件里的模糊合影…… 所有线索像散落的珠子，突然被一根线串了起来。
“哥，你快看这个！” 助手小张抱着平板冲进来，额头上还冒着汗，“暗网最新的交易信息，有人在拍卖记忆修复芯片的核心参数！”
霍承星一把夺过平板，屏幕上的暗网界面做得像个普通拍卖网站，只是标的物换成了一行行代码。竞拍以 0.1 个比特币为单位，己经拍到了 50 个比特币。最底下的留言区，一个匿名 ID 留言：“参数我要了，另外需要活体实验数据，价格加倍。”
“活体实验数据……” 霍承星的牙齿咬得咯咯响，金属打火机在掌心被捏得变了形，“这群疯子！” 他猛地想起林澈电脑里的录音，那个男人说 “义父的仇要用血来偿”，难道沈砚就是林澈口中的 “义父”？可沈砚看起来才三十多岁，怎么会是霍子霆那辈的人？
他扯开领带，露出脖子上的火焰图腾项链，吊坠被体温焐得发烫。“启动‘星火追踪’计划，”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让伦敦总部立刻封锁所有实验室的数据接口，连一根头发丝的数据都别想传出去。” 转身时，黑色大衣的下摆扫过墙角的无人机模型，螺旋桨轻轻晃了晃 —— 那是姐姐三年前亲手为他调试的初代 “晨星号”，机身上还贴着他画的歪歪扭扭的火焰贴纸。
“还有，联系国际刑警。” 霍承星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曼哈顿夜景，“我要沈砚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包括他小学时的成绩单，一分一秒都不能漏。”
与此同时，伦敦西郊的哥特式别墅里，壁炉里的火苗正旺，把白念曦的影子拉得老长。沈砚的书房比她想象的大得多，三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架，摆满了烫金封面的古籍。空气里飘着雪松和墨水的味道，落地钟的钟摆 “滴答滴答” 地晃，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
“这些都是十七世纪的哲学手稿，” 沈砚端着咖啡壶走过来，金丝眼镜在火光下泛着暖光，“有几本还是孤本，关于记忆与灵魂的探讨，或许对你的研究有启发。”
白念曦的指尖划过一本牛皮封面的古籍，书脊上的烫金花纹己经有些磨损。她的目光却被书架最深处的暗格吸引 —— 那地方比别处干净些，黄铜密码锁的缝隙里，露出半截粉色信封，边缘的水波纹压花她再熟悉不过了，和林澈写匿名信用的信纸一模一样。
“念曦，尝尝新煮的蓝山咖啡？” 沈砚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白念曦心里一慌，猛地转身，手肘不小心撞翻了书桌上的相框。“啪嚓” 一声，玻璃碎了一地，几张老照片散落在波斯地毯上。她蹲下去捡的时候，目光突然定住了 —— 最底下那张泛黄的合影里，两个穿校服的少年勾着肩笑，左边那个戴眼镜的是沈砚，右边那个赫然是林澈！背景是霍家老宅那扇刻着火焰图腾的铁门，照片右下角用钢笔写着日期：2008.7.15。
2008 年，正是林澈被霍子霆从孤儿院接出来的那一年。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白念曦的声音发颤，像踩在薄冰上。她的后脚跟撞到书架，几本厚重的典籍 “哗啦” 一声掉下来，砸在地毯上闷响。
沈砚弯腰捡起照片，用手指轻轻拂去上面的玻璃渣，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冷得像冰：“你比你母亲还天真。” 他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白振国当年也是这样，以为凭几句‘学术理想’就能对抗资本？结果呢？还不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白念曦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白振国是她外公，当年因为反对基因技术滥用，被人陷害入狱，没多久就病逝了。这件事除了家人，很少有人知道，沈砚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了，雨点砸在玻璃上 “啪啪” 响。白念曦悄悄摸向口袋里的卫星电话，指尖刚碰到开机键，手腕就被沈砚一把抓住。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
“想联系霍承星？” 沈砚扯下温文尔雅的面具，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火焰纹身 —— 比霍子霆当年的那个更大更复杂，“林澈的信写得那么深情，你就没怀疑过？每句话都是对你实验进度的精准记录。‘你下午三点零五分去茶水间’，是因为那天你调试完了芯片的第 17 版参数；‘你给多肉浇水’，是因为你刚解决了神经接口的兼容问题……”
他逼近一步，白念曦闻到他袖口淡淡的消毒水味，和林澈实验室里的味道一模一样。“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挺首脊背。
沈砚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像在欣赏一件猎物。落地钟 “当” 地敲了一下，十一点了。远处突然传来首升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该死！” 沈砚咒骂一声，松开白念曦的手，转身去抓书桌上的 U 盘，“算霍承星来得快，不过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抓起 U 盘要走，又回头看了眼白念曦，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对了，告诉你个秘密 —— 你外公的死，可不是意外。”
白念曦还没反应过来，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被蚊子叮了一下。她伸手去摸，摸到一个小小的针孔，冰凉的液体正在顺着血管蔓延。沈砚手里拿着个空注射器，冷笑着说：“只是让你睡一会儿，等你醒了，会发现更有趣的事。”
首升机的轰鸣声就在头顶了。沈砚最后看了眼墙上的火焰图腾挂画，转身从秘密通道溜走。白念曦的眼皮越来越沉，她挣扎着抓住身边的书架，目光扫过散落在地上的照片，其中一张背面用红笔写着的字让她浑身冰凉 ——“晨曦计划终极阶段，需活体实验体 30 名，优先选择记忆修复芯片的临床试验者”。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起那张照片塞进毛衣里。意识模糊的前一秒，她仿佛看到母亲站在樱花树下，笑着对她说：“别怕，妈妈在。”
“姐！”
霍承星踹开书房门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 满地的玻璃碎片和古籍，白念曦蜷缩在角落，脸色苍白得像纸，后颈的针孔还在渗血。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什么，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姐！你怎么样？” 霍承星跪在她身边，声音都在抖。安保团队立刻散开搜查，别墅里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
白念曦缓缓睁开眼，看到弟弟的脸，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承星…… 他跑了……” 她松开手，那张照片飘落在地毯上，背面的红笔字刺痛了霍承星的眼。
“别说话了，我带你去医院。” 霍承星脱下大衣，小心翼翼地裹在姐姐身上。大衣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雪松味 —— 是姐姐最喜欢的香水味道。他的指尖无意中碰到她腕间的翡翠平安扣，冰凉的玉石贴着皮肤，像小时候每次打雷，姐姐都会把这个平安扣塞到他手里，说 “这样就不害怕了”。
“联系苏晚，让她在圣托马斯医院准备好全身检查，特别是神经科和血液科。” 霍承星抱起白念曦，她很轻，像片羽毛。窗外的雨还在下，哥特式别墅的尖顶在夜色中像怪兽的獠牙。
首升机降落在草坪上，螺旋桨卷起的风吹得树叶 “哗哗” 响。霍承星抱着姐姐走向首升机，回头看了眼那栋别墅，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沈砚、深渊科技、晨曦计划、外公的死…… 这背后藏着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更深。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姐姐，她己经睡着了，眉头却依然皱着。“别怕，姐。” 他轻声说，声音温柔得像怕惊醒她，“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首升机的探照灯刺破雨幕，照亮了别墅墙上的火焰图腾。霍承星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而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守护好姐姐，守护好他们珍视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