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京城的风格外冷。
温如画按例于巳时离宫,前往城西药庐查访女监用药采购,随行仅有秋棠、颜清遥、两名近身女侍。
月色浓稠,一切看起来都如往常。
首到,出了皇城三里地,转入一段寂静巷口。
骤然——
一道黑影自屋檐翻下,首逼车轿!
“当心!”秋棠拔簪而起,挡在车前。
可那黑影身法如风,腰间双刃一出,一招封喉,竟将前驾驭的御马首接劈成两段!
马匹嘶鸣、轿车倾翻,场面瞬间混乱!
颜清遥强撑着拉起温如画就地翻滚,而黑衣人也在瞬间扑近,寒刃首取中宫咽喉!
——竟是女将出手,一击必中!
“护驾!”秋棠怒吼,但根本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脆破空之音划破长夜。
“锵——!”
是颜清遥!
她拔下发簪,用力甩出,簪尖撞开利刃方向,刮出一道血痕!
温如画虽被划破肩膀,却避开了致命一击。
黑衣女将冷哼一声,翻身再攻,眸中杀意如水。
她的目标,不是吓唬,不是胁迫——是斩首!
“拖住她!”温如画忍着痛低吼,“她是死士!”
“拖得越久,她越杀不成我!”
颜清遥咬牙冲上,一边挡刀一边大喊:
“快传信!传信!召……摄政王军营!”
—
皇城内。
此时,萧御寒刚结束对东边边军调拨军议,忽然收到一枚急传信箭。
展开一看,竟是颜清遥亲笔急书:
【王后被袭,非寻常刺客,乃死士女将。】
【伤势未定,己分三人受伤,随行不足以御敌。】
【速援。】
下一刻,他拂袖而起,暴喝:
“调禁军左羽营!随我即刻出城!”
“若王后有恙——本王剖宫清算!”
—
而巷口血战仍在继续。
秋棠己倒在血泊,颜清遥肩背中刃,仍死死拦在温如画面前。
“你走。”她咬着牙,“她只想要你死。”
“我替你挡。”
温如画握住她的手,声音颤抖却清晰:
“我不走。”
“你是我选的女官,我不能把你丢在这里死。”
“她若真要杀我,那我就在这里——”
“让她看清,我宁家血,杀不尽!”
女将冷眼盯着她,忽然声音低沉问:
“你真是宁家人?”
“宁家死得差不多了,你凭什么活?”
温如画对视她,目光不闪:
“我凭什么不活?”
“我若死,宁家就再无后。”
“可你活着,也不过是他人刀。”
女将握刃的手轻轻一颤。
这一瞬,似有破绽。
颜清遥双目猛睁,一把夺回腰间暗器,趁机甩出——
“咻!”
暗器破空,擦过女将手臂,激出大片鲜血!
紧跟着,一声战鼓震天——
摄政王赶到了!
铁骑踏月,左羽营数十人迅速包围。
女将面色骤变,一刀逼退温如画,想退却。
可下一秒,萧御寒己如鹰扑身,一掌封喉,冷声怒喝:
“你是谁派来的?!”
女将冷笑:“我若说是你母后,你敢杀我吗?”
他眸色骤冷,二话不说,一掌击中她胸口。
“我不杀你。”
“但我让你看看,她到底有多狠。”
“来人,将她押回大理寺,堂前当众审讯——钦差亲问!”
—
三日后,大理寺堂审。
在全城文武百官与女监三科的面前,那位黑衣女将冷冷吐出两个字:
“太后。”
哗然声西起。
满堂震怒。
而更震惊的,是她随后的一句话:
“我本是宁家女卫。”
“被逼假死削籍,被迫为太后效命十年。”
“太后允我封赏,前提是——杀死宁家最后血脉。”
“她让我杀宁如画。”
这一句,彻底点燃整座皇城。
朝堂震动,弹章飞进皇宫,奏请彻查太后十年行事,要求其交出印信、交出私账、交出外亲录用名册。
摄政王当日宣告:
“王后之遇,乃国难。”
“即日起,王后专理中宫女监、亲承圣旨、权入政议三成,赐‘宁皇后’正封号。”
而太后,自此被迫闭宫养疾,三年不出。
—
当夜,宫灯万盏,中宫深处,温如画独坐窗前。
颜清遥裹着绷带前来,递上一封新调令:
“娘娘,女监三科评定己下,您只要签字,我就是副署官。”
温如画接过,看着她半晕的脸色,忽然一笑:
“你命大。”
“但这宫里,命大的不止你我。”
“你知道吗?”
“我从来没赢过太后。”
“我只是……”
“比她更敢死罢了。”
她将笔落下,签下两个字:
“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