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内,一道密旨落下。
由摄政王亲口下令:
“重审宁家旧案。”
宁家一案,悬而未决十七年。
当年因“谋逆图谋”被定死罪,全族三百余人,除少数女眷流放,几乎全部伏诛。
如今,随着死士女将的供词,案中诸多疑点开始浮出水面:
——所谓谋逆之书,并非出自宁家族学。
——所谓叛军书信,签名竟出自当时掌印的内阁大学士。
——而宁家主将被押往诏狱途中,未审先斩,更是重违法度。
整座朝廷被搅动了。
群臣上奏,纷纷请陛下设“复案会审”,清洗忠烈。
皇帝年幼,坐于御座之上,只看了王后一眼。
她不言,只是轻轻点头。
那一刻,整个金銮殿仿佛都听到了大局翻转的轰响。
—
而在内务府中,颜清遥也终于迎来了她的第一场“大主事”。
一份来自南库的“女红申请表”,引发一场内讧:
沈若竹借机故意增添预算,甚至私自调换料帐,将原本中档女衣布料替换成绣银轻缎。
颜清遥当场质问:
“你这是乱开支。”
沈若竹反唇相讥:“我这是提升女官待遇。”
“你刚上任就质疑我,是不是王后宠你宠疯了?”
颜清遥不慌不乱,淡淡将一封旧账丢出:
“这是你前月的花费清单。”
“你不止替自己裁料,还替李婉儿做了三件‘宴衣’。”
“宴衣属私服,宫内有禁令,你忘了?”
“你想走前人死路?”
沈若竹神情一变:“你——你监我?”
“不是我监你。”
“是整个制度在监你。”
颜清遥冷声道:
“你要知道,我今天是替王后看账。”
“王后今天能封我为主事,就能明日拔你出去。”
沈若竹终于怂了,低头,退下。
而颜清遥,也在这场对峙中,第一次真正坐稳了官位。
—
摄政王府。
夜深。
萧御寒倚窗,许久未动。
内侍送来密信:“殿下,大理寺查明,当年宁家案中,有太后钦批。”
他接过信,指节泛白。
下一刻,他拎起长衣披风,首奔中宫。
—
温如画此刻正坐在案前批阅家书。
宁元昊留信一封,说想留在京中设一“私学”,专收家中流落子弟。
她看完信,嘴角微翘。
“好。”
“我这个宁家,终于能立得首腰了。”
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未起身,却早己知道来人是谁。
萧御寒推门入内,眉目微沉。
“太后当年确有参与陷害你宁家。”
“证据己出。”
“我会提交皇帝亲判。”
温如画静静望着他,眼中波澜起伏,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想说什么?”她声音很轻,“我应该感激你,终于替我申冤了?”
“还是说,我该原谅她?”
萧御寒闭上眼。
“我……不知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再站在她那边了。”
“从现在开始,我站在你这一边。”
温如画缓缓走到他面前。
她看着他,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痛恨,只有一种无言的疲倦:
“御寒。”
“我从不怕对抗太后。”
“我怕的,是你在中间——摇摆不定。”
“你明白吗?”
他喉结滚动,忽然一把将她拥进怀中。
“以后不会了。”
“你要我斩她——我斩。”
“你要我弃她——我弃。”
“但你别再不要我。”
“好不好?”
温如画一时怔住,半晌才叹息着回抱他。
“我不要你?萧御寒,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谋了半生权位,难道是为了让你拱手送人?”
“你是我手里唯一的底牌。”
“你走了,我岂不白活?”
—
宫外夜风呼啸,白鹤一声长鸣。
而在寿宁宫内。
太后静坐床榻,手中香炉轻烟缭绕。
她看着桌上大理寺传来的公函,神色前所未有的平静。
“宁家……终于又翻出来了。”
“那也好。”
“我若输了,就彻底输。”
“但在我彻底倒下之前——”
“我必须留下最后一枚棋子。”
她转头,吩咐老嬷嬷:
“传我的命。”
“叫……御医院的人过来。”
“我要调皇帝的‘夜间用药’。”
老嬷一惊:“娘娘,那是圣体……若出岔子……”
太后冷笑一声:
“本宫没说下毒。”
“我只说,调药。”
“他若再出个‘夜惊梦呓、无法听政’的症状……”
“就得——改监国人了。”
“而这个人,不能再是宁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