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病了”三日,太后却没消停。
此番宫宴吃瘪,她非但不认栽,反而换了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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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宁宫,帘帐后,太后翻着一本旧册,神色淡淡:
“昔年‘贤妇榜’,是宫中评女子才德之器。”
“我想重开此制,广邀朝臣女眷,以立女范。”
“王后如今权重,适合主评。”
话虽客气,实则咄咄逼人。
“贤妇榜”虽以才德为名,实则全看“顺不顺宫意”。
太后把这个交给温如画评,又联合诸位大臣夫人、女儿登榜,分明是逼她进**“宫妃女德”圈套**。
可她偏偏还笑着接了。
温如画淡然一礼:
“好啊。”
“臣妾愿为后宫女范之风添一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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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中宫花厅设“才艺大宴”。
太后带着储君妃李清月,以及五位“朝臣之女”,盛装赴宴,皆言:
“听闻王后风姿无双,今日特来请教。”
场面礼貌客气,实则内里暗潮翻涌。
她们带来舞剑、抚琴、对诗、制香各艺——
表面展示才情,实则步步“比王后”。
太后坐主位,笑意藏针:
“如画,这群女郎皆为家教之选。”
“你为评榜之主,倒要分出个上下。”
“若她们胜你,岂不替你分忧?”
温如画端坐,笑容从容:
“太后教训得是。”
“那臣妾,也献艺一回。”
她轻挥广袖,命人取来一盘——
棋盘。
众人愣神。
“王后要下棋?”
“女红诗艺皆有,她却偏挑……兵法博弈?”
太后眉头一动:“此艺略显凌厉,不合女德。”
温如画却淡声道:
“太后错了。”
“琴棋书画,棋为至妙。”
“能谋者可治家,能战者能镇国。”
“今日不过一局闲棋,倘若妾身输了,甘居榜末。”
“倘若赢了——”
“便请太后,再不以‘妇德’束女身。”
一句话,让整个花厅瞬间静默。
太后半晌未语,冷声:
“那便……请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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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局,对李清月。
白子起手,温如画轻描淡写。
李清月下得小心,招式却无章,三十步后全线溃败。
温如画微微颔首:“太子妃温婉有余,杀伐不足。”
“可惜了。”
第二局,对林府之女。
林姑娘为林珩之妹,平日聪慧,在父兄指导下棋艺不俗,开局即围角,步步紧逼。
众人暗道:这一局有看头。
但未到五十步,温如画忽然长袖一拂,将棋盘打乱。
众人惊!
“王后你……”
温如画神色淡淡:
“对弈本为以心搏心,若棋中有诈——岂不等同于朝堂私弊?”
“林小姐动三子三步,皆含‘诈将’之意。”
“此局我不下。”
“也请林丞相管好自家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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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局之后,五女皆败。
太后面色己微沉。
温如画却起身执扇,笑看满厅:
“昔年女子以琴为才、以诗为德,如今却不再是后庭之景。”
“我以为——女儿家亦能执笔掌印,亦可持刀卫家。”
“榜?可以评。”
“但要评得出‘人心’,而非‘家世’。”
说罢,她取出一卷纸帛,朗声念出:
“自今日起,女监开三科,择才择德择能者共治宫政。”
“由女官考录入册,得三科满绩者,准入‘女吏正编’。”
“不再以贵贱分内外,不再以容貌定高低。”
“从今起,女子可入三台。”
轰然一语,震翻整个花厅。
所有人看着温如画,眼中再无“争宠”的浮浅,只剩震惊与敬畏。
她是真正的女主人,是能定制朝规、改宫律、亲手掌政的女人。
太后眼中闪过冷意:“你立制前可曾问过朕?”
温如画平静还礼:
“臣妾早己备下制文,明日请陛下钦准。”
“太后若有异议,大可御前抗旨。”
她笑着站起身,风华尽显。
“今日之宴,不是才艺斗场。”
“而是我,送太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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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摄政王回宫。
进殿时正见温如画独倚窗前,衣袂被月色剪碎,像一幅寂寞的画。
他走过去,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
一盏小巧的宫灯,外壳刻着“如画”二字,内芯藏着夜明珠,点亮后如白昼一般。
她愣了下,接过:“你怎么突然送这个?”
他低头,温声:
“我听说,最近她们都盼你跌。”
“盼你输。”
“盼你别再‘碍眼’。”
“我便想点盏灯。”
“哪怕全世界都在黑你。”
“你也要,亮着。”
温如画低头,许久不语。
良久,才轻轻应了句:
“那你以后别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