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碾过老码头坑洼的路面，发出剧烈的颠簸。秦若涵将车停在离仓库还有百米的阴影处，伸手按住林辰欲开车门的手：“等一下。”她从后备箱取出红外望远镜，镜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三点钟方向的集装箱上，有两个持枪的守卫。”
林辰接过望远镜，心跳陡然加速。画面里，穿着黑色工装的男人正对着对讲机低语，腰间的沙漠之鹰手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仓库的卷帘门半开着，透出昏黄的灯光，隐约能听见铁链拖拽地面的声响。手机在这时震动，夏晚星发来最后一条消息：独自进来，敢报警，苏晚晴的辞职信就是她的遗书。
“我和你一起去。”秦若涵解开西装外套，露出藏在肩带的配枪，“这是警用改装款，比普通92式多两发子弹。”她将备用弹匣塞进林辰口袋时，指尖触到他口袋里皱巴巴的创可贴——那是苏晚晴总放在他钱包夹层的小物件。
两人贴着锈迹斑斑的集装箱潜行，海风卷来浓重的鱼腥味。林辰突然抓住秦若涵的手腕，示意她噤声。前方三米处，两个守卫正在抽烟，对话声混着打火机的咔嗒声传来：“陈总说这次要是搞不定，就把那姓林的沉进黄浦江。”“听说他和夏小姐有一腿？”“哼，女人都是工具......”
秦若涵的枪口己经对准守卫的太阳穴，但林辰按住了她的手。他弯腰捡起块鹅卵石，朝着左侧废弃的渔船扔去。当守卫的脚步声远去，两人趁机闪进仓库。腐木的霉味扑面而来，数十个蒙着黑布的集装箱排列如迷宫。中央的聚光灯下，夏晚星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高脚凳上，脚边蜷缩着被胶带缠住的苏晚晴。
“辰哥！”苏晚晴的声音带着哭腔，白色护士服上满是污渍。她的头发凌乱地遮住半张脸，但林辰仍能看见她嘴角的淤青——那是他熟悉的位置，每次她熬夜后，总会在那里长出溃疡。
“来得挺快。”夏晚星转动着手中的红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杯中晃荡，“不过秦律师也来了？看来我的邀请函发少了。”她突然将酒杯砸向地面，玻璃碎裂声中，十几个黑衣人从集装箱后涌出，手中的微冲泛着金属冷光。
秦若涵迅速将林辰护在身后，枪口扫过全场：“夏晚星，你父亲的洗钱证据在我手里。”她扯开衬衫领口，露出贴在锁骨处的微型摄像头，“现在画面正实时传送给经侦支队。”
夏晚星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她打了个响指，仓库顶灯全部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辰看见苏晚晴被人拖进角落，而秦若涵的后背重重撞在集装箱上，发出闷响。
黑暗中，枪声骤然响起。林辰在地上摸索，触到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有人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熟悉的玫瑰香水味涌入鼻腔——是夏晚星。“知道为什么选你吗？”她的指甲掐进他的肩膀，“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被抛弃的野狗。”
突然，仓库外传来警笛声。夏晚星咒骂一声，松开手。林辰趁机朝她膝盖踢去，在她倒地的瞬间，冲向苏晚晴被带走的方向。狭窄的通道里，月光从气窗洒落，照亮地上拖拽的血迹。他转过最后一个拐角，看见苏晚晴被绑在起重机的吊钩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江水。
“辰哥，别过来！”苏晚晴哭喊道，“他们在起重机上装了炸弹！”林辰抬头，看见吊钩旁闪烁的红色指示灯，倒计时显示还有2分17秒。远处传来秦若涵的呼喊：“别碰任何按钮！那是声控引爆装置！”
汗水顺着林辰的额头滴落，他盯着苏晚晴手腕上的红绳——那是他们高考时一起在寺庙求的平安结。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在他发烧时彻夜用酒精擦身降温，在他面试失败时把最后一个茶叶蛋塞进他嘴里......此刻那红绳却被鲜血浸透，在夜风里轻轻摇晃。
“我爱你。”林辰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苏晚晴愣住了，这是他们相识十年来，他第一次说这三个字。倒计时跳到1分03秒时，他看见夏晚星举着枪出现在身后。千钧一发之际，秦若涵从斜刺里扑来，替他挡下了子弹。
“快走！”秦若涵捂着腹部的伤口，血透过她的手指汩汩流出，“我黑进了炸弹系统......还有47秒。”林辰咬着牙，徒手掰开捆绑苏晚晴的铁链。当他抱着她跳下起重机的瞬间，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气浪将他们掀翻在地，林辰用身体护住苏晚晴，额头重重磕在集装箱上，眼前一片猩红。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林辰躺在担架上，看见夏晚星被警察押上警车。她隔着车窗与他对视，嘴角仍挂着那抹嘲讽的笑。苏晚晴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指，温热的泪水滴在他手背上。远处，秦若涵被推进急救车，她苍白的手伸出车门，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最终无力地垂下。
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消毒水的气味格外刺鼻。林辰缠着绷带的额头还在隐隐作痛，手机却再次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段视频：秦若涵躺在手术台上，主治医生正是白天与苏晚晴拥抱的男人。画面右下角，陈天浩举着酒杯，对着镜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窗外，海面上泛起鱼肚白。林辰望着沉睡的苏晚晴，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赵磊发来的消息：辰哥，服务器数据恢复了，但里面多了个加密文件夹，名字叫“秦若涵的秘密”。晨光穿透云层，在他手背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而这座城市的暗流，才刚刚开始翻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