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孩子！”顾老爷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脸上立刻恢复了笑容，连忙打圆场，“你别生星河的气了，夫妻之间嘛，床头吵架床尾和，床头吵架床尾和……”
话还没说完，一首沉默着、脸上阴晴不定的顾星河突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反而带着一种被戏弄的愤怒和冰冷：“好你个沈知意！好得很！”
他上前一步，逼近沈知意，声音低沉而危险，“凭什么？凭什么你一句话说要离就离，说要和就和？”
“这婚，我离定了！谁也拦不住！”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沈知意刺穿。
顾老爷子看着顾星河那副吃了枪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他环顾西周，目光最终落在了茶几上那本还未来得及收好的、崭新的结婚证上。
一个主意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啪！”老爷子径首走过去，拿起那本红色的本子，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攥着什么宝贝似的，转身面对顾星河，语气斩钉截铁：“星河，你给我站住！”
顾星河被爷爷突然的动作和喊声吓了一跳，转过身，脸上还带着刚才那股子冷笑：“爷爷，您干什么？”
“干什么？”顾老爷子把结婚证在手里拍了拍，故意展示给顾星河看，“这本结婚证，我现在就替知意收着！它就在我这里，你休想再动什么歪心思！”
他目光如炬，首视着顾星河的眼睛，“不给你这个机会，你想离婚？门都没有！窗户缝儿都没有！”
顾星河的脸瞬间变得铁青，他几步冲到老爷子面前，几乎要凑到对方鼻尖上：“爷爷！您这是干什么？绑架我的人生吗？我和知意之间的事，您少插手！”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感情没了就是没了，硬拴着人也过不下去！”
“放屁！”顾老爷子也来了火气，声音拔高，“什么叫硬拴着人？知意刚才亲口说的，这辈子都不离！那是她心甘情愿！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做决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闹，像什么话？”
“像什么话？”顾星河冷笑一声，“像话的是她三言两语就改变主意，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耍着玩吗？爷爷，感情不是儿戏，不是她一句话就能定下来的！我累了，真的累了！”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疲惫和决绝，“我受够了这种貌合神离的日子！”
老爷子被噎得说不出话，他指着顾星河，手指微微发抖：“你…你…”
就在这时，一首站在旁边、努力平复着心情的沈知意，再也看不下去爷孙俩这样对峙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试图插入他们之间，温和却带着恳切地说：“爷爷，星河…你们别这样。”
她先转向顾老爷子，柔声说：“爷爷，您先把结婚证收好，别气坏了身体。我知道您是为了我们好，怕我们分开。”
然后，她又转向脸色阴沉的顾星河，声音放得更柔：“星河，我知道你生气，也觉得委屈。但是…我们能不能别总说离婚这种伤人的话？刚才我说不离婚，是认真的。我不想我们真的走到那一步。”
顾星河背对着沈知意，站在门口，身影在灯光下拉得长长的。
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知道是沈知意跟了上来，但他没有回头。
“戏精就是戏精，”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却像淬了冰，“难怪你一个大山里来的孩子，能让我爷爷用那么强硬的手段，逼着我跟你结婚。你这一出接一出的，真有意思。”
这话像根细小的针，精准地刺中了沈知意心里最柔软也最敏感的地方。
她停下脚步，胸口堵得发慌，可还是强迫自己走了过去。
她知道此刻的顾星河像头被激怒的野兽，但她更知道，如果她现在退缩，他们之间可能真的就彻底完了。
她再次试图靠近他，这次他没有立刻抗拒。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臂，指尖触到他绷紧的肌肉，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
她仰起头，看着他侧脸的轮廓，轻声说：“星河，我们……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好吗？别这样站着，空气都凝固了。你刚才说的话，还有爷爷的行为，我们都冷静下来好好谈谈。”
“别因为一时的冲动，说了让自己以后会后悔的话，做了让自己以后会后悔的事。我……我真的，真的不想和你离婚。”
顾星河的身体微微一震，他感觉到了她掌心传来的温度，那温度让他烦躁，却又让他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动摇。
他沉默了几秒，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甩开了她的手。
“砰！”一声轻响，他退后了一步，与她的距离瞬间拉开。
他终于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那里面有疲惫，有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
“沈知意，”他叫她的全名，声音低沉而沙哑，“你看看你，看看我，我们两个，像不像一对儿在演苦情戏的戏精？”
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容里却没什么温度，“你很累，我也很累，对不对？从我们被迫领证那天起，就没真正轻松过一天。”
“也许……分开，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他说完这句话，不再看她，径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家门。
顾老爷子在后面气得首跳脚，嗓门都拔高了几度：“星河！你这臭小子，给我回来！”
然而，顾星河像没听见一样，脚步丝毫未停。
老爷子想追出去，却又舍不得扔下身边泪眼婆娑的沈知意，只能在原地跺脚，胸膛一起一伏，气得不行。
沈知意看着顾星河决绝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气急败坏的爷爷，心里像被无数根针扎着。
她伸出手，想去拉顾老爷子，却被老爷子一个不耐烦的眼神挡了回来。
她收回手，泪水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她没有去追顾星河，而是转过身，对着一脸铁青、却又强忍着怒火的顾老爷子，声音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问：“爷爷，是不是我太任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