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会在他偶尔流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举动时，就傻傻地期待，期待那或许根本不存在的、一点点不一样的可能。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期待……
也许只是因为太孤单，太渴望一点温暖吧。
顾星河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带一丝温度：“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爱上你。我们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只是有名无实。”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充道：“所以，如果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沈知意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蔑而平静，哪怕眼眶己经有些发热：“巧了，我也不可能会喜欢你这种人的。”
她说这话时，心里却在疯狂地呐喊：“怎么会不喜欢？我好像是……喜欢他的。”
她知道，自己就是这样，心里软得像一滩泥，嘴上却永远硬得像块石头，好像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听到沈知意这番“斩钉截铁”的回应，顾星河脸上那紧绷的线条似乎放松了一点点，他甚至嘴角微不可察地扯了一下，像是很满意的样子：“那真是太好了。”
“真好吗？”沈知意在心里苦笑。
她自己也分不清，是不是真的从心底里讨厌他。
其实，在见到顾星河的第一眼时，她的心里就莫名地泛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是喜欢吗？
可她连恋爱都没谈过，哪里知道那感觉究竟是什么，更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喜欢。
只是，这不确定的感觉，却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悄悄发了芽。
顾星河己经踏上了楼梯，脚步声在安静的楼道里回响。
就在他快要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时，他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停下脚步，背对着沈知意，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清晰地传了过来：
“对了，”他顿了顿，仿佛在强调一个残酷的事实，“其实你煮的面，真的很难吃。”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我刚才之所以吃，”顾星河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完全是因为不想你难过，然后跑去跟爷爷告状，再来找我麻烦，我才强忍着恶心，把那碗面咽下去的。”
说完，他不再停留，顾星河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的楼梯转角，客厅只剩下沈知意一个人。
“呵……”沈知意低低地笑了一声，那声音里没有半分笑意，反而像被揉碎了的玻璃渣，硌得人心里生疼。
“果然，是我自作多情了。”她缓缓站起身，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顾星河那几句话抽走了。
她机械地端起自己和顾星河那两个空碗，走进厨房。
心口堵得慌，闷得她透不过气。
目光落回灶台上那个还冒着些许热气的锅，锅里确实还剩了些面。
她看着那些面条，心里挣扎了一下。
从小在穷苦家庭长大，父母总是教育她，粒粒皆辛苦，怎么能浪费粮食呢？
“唉，这面…倒掉多可惜啊。”
“又不是真的难吃，明明我自己吃着还挺香……”
“都是他，是他故意说难吃的。”沈知意小声嘀咕着，像是在跟自己辩论。
最终，她还是没能狠下心去倒掉。
叹了口气，她重新拿起锅铲，开始把锅里的面翻搅起来，似乎想借着这动作来缓解心里的憋闷。
然后，她就那么站在锅边，低着头，一筷子一筷子地开始吃。
面早就凉了，失去了刚出锅时的滑嫩和香气，可沈知意却吃得很慢，很专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没有浪费。
只是，她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地一颗一颗滚落下来，滴在锅边，烫出小小的、转瞬即逝的水泡。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是因为顾星河那些伤人的话？
还是因为自己这副连伤心都要偷偷摸摸的样子？
还是…仅仅因为心里太委屈、太孤单了？
反正就是想哭，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放声大哭一场。
“呜…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沈知意小声地抽泣着，带着哭腔自言自语，“这面…明明不坏的…怎么就…怎么就…”
泪水混着凉了的西红柿鸡蛋面一起咽了下去，又酸又涩，比刚才顾星河吃的那一口，难吃多了。
沈知意心不在焉地刷着碗，脑子里还回响着顾星河那句“是怕你难过才吃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颤。
“哗啦~”一声脆响，一个碗从她手中滑落，摔得粉碎。
她吓了一跳，慌忙蹲下身，想用手去捡。
碎片尖锐的边缘划破了她的手指，一阵刺痛袭来，鲜血立刻渗了出来，一滴，又一滴，红宝石般掉落在冰凉的地板上。
“嘶——”沈知意倒吸一口冷气，看着伤口，眼泪终于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
她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绝望。
二楼，顾星河刚拿起一本刚出版的《人工智能与未来社会》的书，准备靠在沙发上看看，楼下的哭声却让他动作一顿。
他蹙起眉，皱着眉头，刚想置之不理，但那哭声越来越大，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感，让他心里莫名烦躁。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把书往沙发上一扔，冷着脸快步走下楼梯，声音冷得像冰：“沈知意，你又在搞什么鬼？”
听到这充满质问和嫌恶的声音，沈知意猛地抬起头，慌忙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却忘了自己手里还沾着血。
她看着厨房口那个高大的身影，哭声顿了一下，但很快又压抑不住地哽咽起来。
“洗个碗都不会，你还能干什么？”顾星河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沈知意，语气里满是嫌弃。
“我不是故意的……”沈知意抽噎着，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
“起开。”顾星河冷冷地命令道，眼神示意她让出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