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部的晨会在冷白光里拉开序幕时，林茧的指尖正划过最新的《星芒珠宝季刊》。封面文章《茧芒系列：一场精心设计的资本作秀？》配图里，她的茧形吊坠被 PS 上滴血的荆棘，而作者署名 “业内观察员”，IP 地址显示来自竞争对手的公关部。
“数据显示，负面舆情集中在‘过于晦涩的情感隐喻’。” 陈薇推了推香奈儿眼镜，指甲敲着投影仪，“建议回炉重做，加入市场部提供的 ——”
“不必。” 沈星阑的声音从会议室门口传来，西装袖口别着她昨夜新设计的星芒袖扣，“让林设计师说。” 他经过她身边时，指尖极轻地掠过她椅背，带着不易察觉的摩尔斯电码节奏 —— 三短一长，是他们约定的 “我在”。
林茧的目光落在他领带夹上，那是她 18 岁生日时画的初稿，粗糙的茧形边缘被他用碎钻镶成保护的弧度。“真正的珠宝不需要迎合误解。” 她展开手绘稿，茧形内部用显微镜才能看见的小字：“每个裂痕都是光的入口”，“就像沈总收藏的蓝闪蝶标本，翅膀的残缺反而让星芒折射出更璀璨的轨迹。”
沈星阑的瞳孔微微收缩。她知道这句话戳中了他 —— 那些被精心收藏的、带着残缺的蝴蝶标本，从来不是完美的装饰，而是他偷来的、与她生命重叠的时光碎片。当他翻开晨会报告，首页用红笔圈着她的行程：“今日申时三刻，紫外线过敏高发期，记得提醒她戴防光手套。”
午休时，小周抱着保温桶闯入，桶身贴着便利贴：“沈总说鳗鱼粥能缓解指关节劳损，熬煮时加了 3 克海盐 —— 和你母亲当年的食谱一样。” 林茧掀开盖子，热气里飘着几粒枸杞，摆成极小的星芒形状，正是她上周在设计稿上画废的图案。
经过沈星阑办公室时，虚掩的门里传来低低的咒骂。她看见他扯掉领带，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 —— 正是今早她在设计部被刁难时的场景，右下角的心率监测数据显示，他的心跳在她开口反驳时，突然飙升至 130 次 / 分。而屏幕下方的私人备忘录写着：“第 736 次失控预警，原因：她皱眉时，眉心的川字纹像道需要缝合的伤口。”
“进来。” 他突然抬头，喉结滚动着咽下止痛药，“看看这个。” 显示器切换成珠宝设计软件，她的 “破茧星芒” 系列被三维建模，每个碎钻的角度都对应着她不同时期的设计手稿，“技术部说，这样的切割工艺需要定制刻刀 ——” 他指腹划过屏幕上的刀具模型，“用你母亲留下的刀柄，配我在特种部队时用的合金钢刀头。”
林茧的指尖触到冰凉的桌面，玻璃下垫着张泛黄的便签，是她 19 岁时写的设计笔记：“若我以后成名，要给保护我的人设计专属珠宝。” 旁边是沈星阑的批注：“傻茧，你早己是我的‘成名作’。” 墨迹边缘晕开的小点，像他当年握枪的手，在颤抖中落下的印记。
傍晚的样品室，沈星阑替她调试新到的刻刀，战术手电筒的冷光映出他睫毛的阴影。“握刀时手腕抬高 15 度。” 他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体温透过手套传来，“这样既保护腕关节，又能 ——” 他突然顿住，喉结擦过她发顶，“又能让刀刃的反光，刚好落在你瞳孔里。”
刻刀在蜡模上划出细响，林茧盯着他袖口露出的纹身 —— 是她 20 岁时画的星芒轨迹，尾端连着极小的茧形。原来早在她学会织茧前，他就把自己的血肉，变成了她设计稿里的永恒注脚。当蜡模初具雏形，她发现那是半枚茧壳，缺口处嵌着的，正是他袖扣上的蝶形碎钻。
“沈星阑。” 她忽然转身，刻刀尾端轻轻抵住他胸口，“你这里……” 隔着衬衫，她触到他心跳的震动，“是不是藏着比蝴蝶标本更完整的、关于我的记忆？”
男人的呼吸骤然停滞。他别过脸去，却让她看见办公桌抽屉里露出的笔记本，封皮写着《茧的体温图谱》，最新一页画着今早她喝鳗鱼粥时的侧脸，旁边标注：“眼角微弯 0.7 毫米，是母亲去世后第一次露出无防备的笑。”
“是。” 他忽然低头，鼻尖几乎触到她额头，“从 2010 年在医院看见你抱着破碎的银饰哭，到 2025 年在火场接住你递来的孩子，每个瞬间都在这里。” 他抓住她握刀的手，按在自己左胸，“连你指尖的茧，都在我肋骨上刻了印子。”
样品室的灯突然熄灭，应急灯的冷白光里，沈星阑的袖扣闪过微光。林茧听见他摸向口袋的声音，接着是金属相扣的轻响 —— 他把自己的袖扣摘下来，扣在她工作服的领口，蝴蝶翅膀恰好护住她后颈的碎发。
“明天去米兰展会。” 他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我会以‘星芒珠宝’首席设计师丈夫的身份陪同。” 袖扣的棱角硌着她锁骨，“不再是契约里的甲方，而是 ——” 他的拇指划过她唇瓣，“想让全世界知道，你的每个设计，都是我用七年时光，在心底刻下的、最璀璨的暗语。”
深夜回到别墅，林茧在沈星阑的书房发现了新的标本盒 —— 里面是只翅膀残缺的蓝闪蝶，尾翼用金丝修补成星芒形状，标签上写着：“2025.06.16，她用刻刀抵住我心口的瞬间，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说‘终于等到你，愿意剖开我的茧’。”
浴室传来水流声，林茧摸着领口的袖扣，忽然想起他在晨会时的小动作：每当她被质疑，他就会无意识地西装内侧的 “茧” 字刺绣，像在确认某种信仰的存在。而现在，那个位置正贴着她新设计的茧形纹身贴，在他体温的作用下，渐渐渗出血肉相贴的温度。
第十一章的暗语，藏在他掌心的刻刀轨迹与她瞳孔的反光里。当职场的硝烟与私人的温柔交织成网，那些曾被当作交易的细节，终于在彼此的触碰中，织就比任何珠宝都温暖的 —— 带着体温的羁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