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几条七拐八弯的狭窄巷子，吴婶领着夏知鸢停在一处不起眼的院墙前。
“咚咚咚——” 三声清晰的叩击后，一扇小门悄然打开一条缝。
门后露出一张戴着毛毡帽、瘦小精明的脸，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门外：“要啥？”
吴婶立刻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布票，棉花票。” 瘦小男人又飞快地瞥了眼巷子两头，侧身让开：“进来。”
门内是一个不大的院子，几间小屋紧闭着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陈旧气味。
这里显然是一处黑市的隐秘据点。
在这个物资凭票、管控严格的年代，胆大心细的人才能在这里觅得所需。
瘦小男人将她们引到其中一扇门前，抬手叩击，三长一短，节奏分明。“王哥，两位，要布和棉花的票。”
“进。” 门内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推门进去，一个体态微胖、面相沉稳的中年男人端坐在桌后。
被称为“王哥”的男人抬眼打量了一下进来的两人，眼神锐利：“规矩都懂？”
“懂，懂！” 吴婶连忙点头，手肘不着痕迹地碰了碰身侧的夏知鸢。
“六斤棉花票，二十尺布票。” 夏知鸢开口，语气平静。
心里早己盘算清楚：一床厚被，一件棉袄，外加小年日渐长大需要的衣料，这笔开销省不了。
“全国通用票，国营商店认。二十块。” 王哥言简意赅。
“行。”
得到肯定答复，王哥拉开抽屉，手指翻飞点出相应票据。
一手交钱，一手接票，交易在沉默中迅速完成。
吴婶熟门熟路地带着夏知鸢又在迷宫般的巷子里绕了好几个弯，才慢慢朝国营商店的方向走去。
“这片儿啊，门道多着呢。平日里初一、十五才开张，今天二月二大集，沾光才这么热闹。过了今天，想找都摸不着门。”
吴婶是老刘头的媳妇，年轻时就跟车往返黑河镇和大槐村，对这里的门道门儿清。
“原来是这样，多亏吴婶了。” 夏知鸢心中了然，看来下次得等初一十五再来探探路。
“吴婶，” 夏知鸢压低嗓音，“像新鲜蔬菜、细粮这些，这边好换吗？”
“那容易！” 吴婶爽快道，“只要不是紧俏的工业票，换点瓜果蔬菜细粮啥的，找刚才开门的吴大就行，那是我表侄子。他那儿货足，价钱虽然比明面上贵点，但安全有保障，放心！”
“明白了。” 距离十五还有段日子，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把系统刷新的物资分批“洗白”。
国营商店坐落在镇子的另一端，是一栋不起眼的两层小楼。
一楼约莫六七十平，堆满了各种吃食和日用品，人声鼎沸。
二楼则显得冷清许多，售卖布匹、成衣和稀罕的工业品。角落里甚至停着一辆作为展示的永久牌自行车，锃亮的车把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与一楼售货员的忙碌不同，二楼的几位售货员神情倨傲，端着铁饭碗的优越感十足，对顾客爱搭不理，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同志，买六斤棉花，二十尺布。” 夏知鸢走到布匹柜台前。
柜台后的女售货员慢悠悠抬起眼皮：“票带齐了没？”
“齐了。”
售货员这才懒洋洋地起身，从后面拖出一个鼓囊囊的编织袋，往秤上一放，不多不少刚好六斤棉花。
接着拿起长长的木尺，走到堆满布料的货架前：“全要棉布？还是搭点别的？”
“十尺中平布，三尺横贡缎，三尺平绒，剩下西尺要斜纹布。”
夏知鸢来前做足了功课：中平布平整透气又便宜，做被里或衬布最合适；横贡缎细腻柔软，给大人小孩做贴身衣物或被面都体面；平绒厚实保暖；斜纹布耐磨耐脏，做外套最实用。
“再付十九块八毛六。” 售货员手脚麻利地量布、划线、咔嚓剪下，动作带着一种程式化的利落。布料叠好，用纸一包，塞进布袋递过来。
夏知鸢递过去两张十元大团结，接过找零和沉甸甸的布袋。看看时间尚早，目光不由飘向角落那辆自行车。
将布匹和棉花塞进背篓，两人走到自行车柜台。
这里门可罗雀，与布匹柜台售货员的冷漠不同，自行车柜台的售货员态度堪称和煦——毕竟能买得起自行车的都是潜在的大客户。
询问之下得知，展示的这辆永久牌是样品，真要买需提前预订，从省城调货，周期一个多月，订金一百元，提货时凭押金条和自行车票。
不过这辆样品车放久了，可以特价178元带票处理。
这年头，凤凰牌和永久牌是主流。凤凰更轻便省力，但车梁高，价格也贵，得220元外加工业票；永久牌虽然样子笨重点，胜在车梁低些，对女性友好，价格也亲民，正常188元。
夏知鸢盘算着现有的存款，买下这辆样品车就得动用“老本”了。
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等十五再来看看，或许黑市有别的门路？
眼下，坐老刘头一毛钱的牛车更实际。这次黑市刚摸到点边，下次有吴婶带路，操作起来会更顺手。
回到一楼，夏知鸢又买了些糕点和糖果。
看到柜台里小年喝的奶粉，袋装500克八块，罐装两公斤西十块。
夏知鸢默默感叹：真是养了个吞金兽！夏知鸢拿起糕点，又抓了足有半斤的糖果，一股脑塞进吴婶的竹筐里。
“哎哟夏老师！这可使不得！” 吴婶连连推拒。
“婶子别跟我客气，” 夏知鸢按住吴婶的手，脸上是标准的亲近微笑，“今天要不是您带着，我哪能这么顺当买到好东西？您要是不收，下次我可没脸再麻烦您了！”
吴婶推脱不过，只得收下，脸上笑开了花：“下次再来黑河镇，只管找婶子！我跟老头子对这块熟得很！”
“那敢情好，下次指定还找婶子搭伴！” 夏知鸢应道。
“好！婶子就乐意跟夏老师一块儿！” 吴婶摸着竹筐里的糖果点心，半斤糖果！够家里小儿子和孙子甜嘴好一阵子了。
二狗（指夏怀瑾）那小子，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救了夏老师这么好的媳妇。
吴婶打量着身旁的夏知鸢，怀孕生子非但没让她走样，反而因月子里养得好，皮肤更显白皙透亮，眉眼间多了几分温婉韵味。
夏知鸢自打下乡到大槐村那天起，就跟别的知青不一样。
白白净净的城里姑娘，干起农活却一点不含糊，上手快，动作麻利，没几天就把地里的活计干得漂漂亮亮，连村里的老把式都挑不出错。
后来当了村小学唯一的老师，更是半个村的恩人，大人小孩都念她的好。
不过…想起落水后在打谷场上，那个说话轻声细语却句句在理、呛得人哑口无言的夏老师。
吴婶心里又添了层认识：这孩子，仁厚是仁厚，可也绝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也是巧了，二狗分家后死活求着支书改了姓夏，听说夏老师是独女，这倒也算给夏家续上了香火。
吴婶心里甚至闪过一个念头：要是能把自家小子“嫁”给夏老师这样的好姑娘，她也一百个乐意！可惜自家虎子没这个福分喽。
回程的牛车晃晃悠悠。夏知鸢靠在刚买的棉花包上，闭着眼睛，看似在打盹，意识却沉入了脑海。
“小满宝贝，在吗？”
“在哒在哒！小满24小时在线，随时为夏夏服务！” 软糯的童音立刻回应，元气满满。
“小满，系统以后能刷出奶粉或者自行车吗？”
“当然可以啦！” 小满的声音带着骄傲，“系统拥有这个世界存在的一切物品哦！不过嘛…”
小满顿了顿，“奶粉需要幸运度升到二级，也就是连续签到满一个月后，才会加入刷新池；自行车更高级一点，需要幸运度三级，签到满半年才行呢。夏夏你看刷新页面右上角，有个幸运度等级解锁物品的列表。”
夏知鸢意识微动，一个长长的、密密麻麻的虚拟列表瞬间在脑海中展开。
列表的顶端，清晰地标注着不同幸运等级解锁的物资类别。
目光快速扫过“二级幸运度”区域，“婴儿奶粉”的图标赫然在列，但旁边一个小小的灰色锁定符号，无声宣告着距离。
再往下看，“三级幸运度”区域，“永久牌自行车”、“凤凰牌自行车”的图标同样处于锁定状态，而解锁所需的“半年”字样，此刻显得格外漫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