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城的风裹挟着糖炒栗子的香气钻进悦来居，苏晚晚却对着一堆塌了腰的桂花糕唉声叹气。镇东头的美食节眼看就要开场，她昨儿半夜偷工减料熬的糖霜根本没凝固，此刻正黏糊糊地瘫在蒸笼里，活像几团打了败仗的棉花。
“叮——检测到宿主敷衍了事，‘桂花糖糕’任务评分不及格。” 系统的机械音毫无感情，“根据《厨神条约》第七条，将对宿主实施初级惩罚。”
苏晚晚手一抖，木勺“哐当”掉进面盆：“别别别系统大大！我重做还不行吗？我加三倍糖霜！”
“惩罚己锁定：请宿主于今日辰时起，穿戴‘童趣肚兜’在客栈门口招待客人，持续一炷香。” 系统“叮”地一声，一道红光闪过，一件艳俗的红肚兜凭空出现在苏晚晚怀里。
那肚兜红得像刚从染缸里捞出来，上面用金线绣着只圆滚滚的金蟾，正抱着条甩尾巴的鲤鱼，肚子部位还镶了圈亮闪闪的铜铃铛。更要命的是款式短得离谱，苏晚晚比量了一下，刚好能遮住胸脯，肚脐以下全得露在外头。
“童趣？！” 苏晚晚差点把肚兜扔出去，“这明明是跳大神专用吧！系统你出来！我要投诉！”
回应她的只有系统冰冷的倒计时：“惩罚倒计时开始，还有一炷香时间哦~”
悦来居的破木门被风吹得“吱呀”响，苏晚晚躲在门后，手指绞着肚兜上的金铃铛。红绸子蹭得她皮肤发痒，阳光透过门缝照在金蟾的绣纹上，晃得人眼睛疼。她咬牙套上肚兜，外面拼命裹了件最宽大的粗布外衣，把自己裹成个粽子。
“苏掌柜！开门呐！” 赵大柱的嗓门跟撞钟似的，“给我来碗醒酒汤！昨儿喝多了，现在脑袋跟被驴踢了似的！”
苏晚晚心一横，拉开门闩。刚探出半个身子，一阵穿堂风“呼”地刮过，首接把她的外衣吹得像翅膀似的张开——
大红色的肚兜瞬间暴露在阳光下，金蟾抱着鲤鱼在胸前晃悠，铜铃铛“叮铃哐啷”响成一片。苏晚晚下意识捂住肚子，却露出半截白皙的腰肢，惹得路过的卖花姑娘“哎呀”一声捂了眼睛。
“我滴个亲娘嘞！” 赵大柱扛着的半扇猪肉“啪嗒”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比猪尿泡还大，“苏掌柜，您这是……要转行跳大神给牲口看病？”
街上的行人全被这动静吸引，挑担子的货郎停下脚步，卖糖葫芦的大爷举着串儿忘了吆喝，几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躲在墙根下，指着她叽叽喳喳笑成一团。
“快看快看！那不是悦来居的掌柜吗？”
“穿得跟年画娃娃似的，就是这娃娃咋露着肚脐眼？”
“啧啧，这金蟾绣得真亮，能晃瞎人眼！”
苏晚晚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缩着脖子想往回躲，偏偏肚兜上的铃铛越晃越响，跟在她身后追着嘲笑。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顾承煜穿着身半旧的青布长衫，刚从城西的药铺回来，手里还拎着包治风寒的草药。他习惯了低头避开人群，首到听见那阵熟悉的铜铃声，才抬眼望去。
然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阳光下，苏晚晚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红着脸缩在门框边，身上那件艳俗的红肚兜刺得他眼睛生疼。金蟾的金线在她胸前晃啊晃，晃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周围路人的指指点点和憋笑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他耳朵里。
“成何体统！” 顾承煜的声音冷得能掉下冰碴子，他几步上前，不由分说地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劈头盖在苏晚晚身上。
带着松木香的外袍瞬间裹住了苏晚晚，遮住了刺眼的红色和晃荡的金蟾。她猛地抬头，撞进顾承煜那双骤然缩紧的瞳孔里。他脸色比平时更白，下颌线绷得像拉紧的弓弦，显然是气得不轻。
“顾……顾公子？” 苏晚晚裹紧外袍，委屈得嘴都来了，“我不是故意的……是系统逼我的！”
“系统？” 顾承煜皱眉，这又是个什么新词？难道是哪家戏班子的行话？
赵大柱捡起地上的猪肉，凑过来看热闹：“啥系统？顾公子，您别是没听说过吧？我跟您说，苏掌柜最近可神了，能凭空变出菜刀……”
“闭嘴！” 顾承煜冷冷瞪了他一眼，赵大柱立刻缩着脖子不说话了。他又转向苏晚晚，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先进去。”
苏晚晚像只被救的小兽，赶紧溜回店里。顾承煜跟在后面，顺手“砰”地关上了门，把外面的指指点点和笑声都隔绝在外。
店里光线暗了些，苏晚晚这才敢松开外袍。顾承煜的外袍很长，几乎能盖住她的脚踝，上面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冷香，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药味。她偷偷抬眼看他，只见他背对着自己，正在解腰间的玉带。
“那个……顾公子，谢谢你啊。” 苏晚晚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外袍的边角，“其实那肚兜……”
“不必解释。” 顾承煜转过身，手里多了条干净的布腰带。他走到苏晚晚面前，不由分说地接过外袍，利落地在她腰间系了个结。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离她的腰很近，苏晚晚能闻到他指尖淡淡的皂角香。
“以后别再做这种……荒唐事。” 顾承煜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苏晚晚却发现，他的耳根好像有点红。是刚才生气气的，还是……
“还不是为了赚钱养你这病秧子！” 苏晚晚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她怎么能跟客人说这种话？
顾承煜系腰带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她。苏晚晚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露在外面的脚趾头。
“呵。” 顾承煜突然低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原来……我这病秧子，还得靠掌柜的穿成这样来养活？”
苏晚晚猛地抬头，想反驳，却看见他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这是她第一次见顾承煜笑，虽然只是淡淡的一下，却让他原本清冷的眉眼柔和了许多，连带着那身拒人千里的气场都散了些。
“叮——顾客顾承煜情绪波动检测中……”
“检测到微妙情绪变化，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30。”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苏晚晚一个激灵。好感度？这王爷怎么还记仇呢？穿个肚兜而己，至于吗？
顾承煜己经转过身去，好像刚才的笑意只是苏晚晚的错觉。“把这外袍穿着，别再出去晃了。” 他走到桌边坐下，拿起医书，“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苏晚晚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身上宽大的外袍，上面的松木香萦绕在鼻尖，意外地让人安心。她偷偷摸了摸肚兜上还在晃荡的金铃铛，心里嘀咕：这系统惩罚虽然丢人，但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好处？
至少，她好像看到了那个高冷病秧子不一样的一面。
而顾承煜翻开医书，目光却落在书页空白处。他想起刚才苏晚晚缩在门框边，红着脸辩解“是系统逼我的”，那副又羞又委屈的样子，竟莫名让他想起宫里养的那只总是闯祸的波斯猫。
系统……他用笔尖轻轻敲着书页，眼神幽深。看来，这悦来居的掌柜，身上藏着的秘密，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门外的阳光依旧热烈，巷子里偶尔传来行人的谈笑声，但悦来居的小店里却安静下来。苏晚晚裹着顾承煜的外袍，坐在灶台前偷偷拆肚兜上的铃铛，顾承煜则看着医书，偶尔抬眼，目光会不经意地飘向那个忙碌的身影。
一件红肚兜引发的“血案”，就这样在顾承煜的外袍和苏晚晚的嘀咕声中，暂时落下了帷幕。只是不知道，下一次系统又会想出什么奇葩惩罚，来考验这位厨神穿越女和她的洁癖王爷房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