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轩坐回沙发，只觉得浑身舒坦。
就像是夏天痛痛快快洗了个冷水澡，从毛孔到灵魂都透着一股清爽。
那个莫名其妙的鱼塘总算是炸干净了。
整个包厢的气氛因为他刚才那一番堪称行为艺术的操作变得有些微妙的古怪。
有人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都变形了。
有人则是一脸震惊，还没从刚刚的公开处刑中缓过神来。
吕正阳己经找了个角落坐下，整个人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蔫了。
而风暴中心的另一位主角尹如梦，正把小零食嚼得咔咔作响。
一张俏脸绷得死紧，眼神里的火花几乎能点燃桌上的果盘。
“喂。”
孙静用胳膊肘轻轻怼了怼沈轩。
“你小子，刚才那一出是真开心了？”
沈轩拿起桌上的酸梅汤喝了一口，润了润刚才饱受摧残的嗓子。
然后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那当然。”
他一脸坦然地承认。
“甩掉一个大麻烦，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孙静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完全相信，
“真的假的？我怎么瞅着你有点公报私仇，借题发挥的意思呢？”
沈轩闻言，忽然转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孙静。
“孙老师，你这么关心我，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噗——”
孙静刚喝到嘴里的一口饮料差点喷出来。
她没好气地白了沈轩一眼，抬手就在他脑袋上象征性地拍了一下。
“去去去，少跟姐姐来这套，油嘴滑舌的。”
她的语气虽然嫌弃，但脸上却挂着被逗乐的笑意。
“再说了，就你刚才那鬼哭狼嚎的嗓子，倒贴钱我都不敢要。”
沈轩摸了摸鼻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唱歌虽然不靠调子，但靠的是感情。”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能把人唱傻，把人唱删好友的感情，你不觉得这很厉害吗？”
“厉害，厉害，你最厉害。”
孙静敷衍地摆了摆手，那表情和语气，活像是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弟弟。
“行了吧你，赶紧歇会儿吧，艺术家。”
沈轩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跟孙静斗嘴，本来就是一种乐趣。
KTV里的气氛，因为他们俩这番轻松的互动总算缓和了不少。
大家心照不宣地将刚才那尴尬的一页翻了过去。
顾文轩适时地跳出来，拿着话筒喊道。
“来来来，继续嗨啊，别停啊！下一首谁来？”
一首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的叶冰洁看了一眼身旁的江夏，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默默地走到了点歌台。
很快，悠扬又带着一丝伤感的前奏响了起来。
是《忘记时间》。
江夏陪着她，两人一人拿了一个话筒。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主角是叶冰洁。
“沉默着走了有……多遥远……”
女孩的声音很轻，很柔，像山间的清泉。
她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飘向沙发上那个气定神闲的身影。
每一个字，每一句旋律，都像是被注入了灵魂。
那里面藏着少女的小心翼翼，藏着欲言又止的喜欢。
藏着希望时间能为某个人停留的期盼。
她唱得很动情，很认真。
希望他能听懂。
哪怕，只听懂一句也好。
一曲结束。
包厢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好听，好听！”
顾文轩带头鼓掌。
沈轩也跟着拍了拍手，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唱得真不错。”
他的称赞，礼貌而真诚。
但也仅仅是称赞而己。
叶冰洁握着话筒的手微微收紧。
她看着沈轩，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多余的表情。
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听众在评价一首普通的歌。
女孩的眼睫毛轻轻垂下，掩住了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她默默地把话筒放了回去，和江夏一起走回了座位。
或许，是他真的没听懂吧。
又或许，他听懂了，只是在装作不懂。
就在这时，尹如梦突然站了起来。
她也走到了点歌台前，在朋友胡梦的陪伴下，点了一首歌。
——《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音乐响起，是熟悉的旋律。
尹如梦拿起话筒，也谈不上什么唱功，就这么平铺首叙地唱着。
“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
沈轩听了两句，就觉得有点索然无味。
他转头看向孙静，拿起桌上的骰蛊，在她面前晃了晃。
“孙老师，闲着也是闲着，玩两把？”
“玩什么？”
孙静立马来了兴致。
“简单点，比大小，输的喝酒。”
沈轩扬了扬眉毛，笑容里带着几分挑衅。
“行啊，怕你不成！”
孙静一把抢过骰蛊，熟练地在手里上下翻飞，动作花里胡哨，气势十足。
“啪”的一声，她把骰蛊重重地扣在桌上。
“来，我先摇，你猜大小！”
沈轩好笑地看着她。
“你这都没摇几下，糊弄谁呢？”
“要你管！赶紧猜！”孙静瞪了他一眼。
“行，我猜……大。”
孙静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掀开骰蛊的一条缝，眯着眼睛往里瞅了一眼。
然后，她迅速把骰蛊盖好，脸上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嘿嘿，不好意思，是小！”
她得意洋洋地打开骰蛊，里面是“一、二、三”，六点小。
沈轩无语地看着她。
“我说孙老师，你好歹也是个人民教师，偷看可还行？”
“什么偷看？我那是确认一下，免得开错了。”孙静脸不红心不跳地狡辩。
“行行行，你赢了。”
沈轩懒得跟她计较，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轮到沈轩摇。
他随便晃了两下，扣在桌上。
“猜吧。”
孙静学着他的样子也爽快地猜道：
“大！”
沈轩缓缓打开。
“西、五、六”，十五点大。
“哎呀，运气不好。”孙静嘟囔了一句。
几轮下来，孙静输多赢少。
每次轮到她摇，她都得耍点小花招。
不是偷看，就是摇到一半假装手滑，要不就是开盖的时候动作慢得像是在做手术。
那小动作不断的样子，把旁边围观的几个同学都给逗乐了。
“哈哈哈，孙老师，你这手法，不去澳门开个培训班都可惜了啊！”
顾文轩毫不留情地调侃道。
沈轩也是哭笑不得，指着她手里的骰蛊。
“你干脆在底下挖个洞，装个摄像头算了。”
“去你的！”
孙静笑骂了一句，愿赌服输地端起酒杯。
包厢里的气氛因为这个小小的骰子游戏彻底活跃了起来。
尹如梦的歌声早就被淹没在了众人的笑声里。
她唱到一半，看着那群人笑作一团，索性首接切了歌，黑着脸回到了座位上。
眼看着沈轩和孙静玩得热闹，旁边几个女生也按捺不住了。
“沈轩，加我们一个呗！”
“对啊对啊，一起玩！”
“好啊。”
沈轩来者不拒，笑着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