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那只猛然挥下的手,像一柄无形的镰刀,瞬间割断了枯狼谷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名为“寂静”的弦!
“动手!”
北侧山坡上,王铁山双目赤红,用尽全身的力气,挥舞着手中的短刀,狠狠地砍向了那根维系着巨石的、最粗的绳索!
“咔嚓!”
绳索应声而断。
那块如同沉睡巨兽般的岩石,在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后,带着千钧之势,轰然滚落!
“轰隆隆——!!!”
大地在颤抖,山谷在咆哮!
巨石碾过灌木,撞碎岩角,卷起漫天烟尘,如同一头发怒的蛮牛,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朝着谷口那支运输队的后路,狠狠地砸了下去!
与此同时,在通道的另一端,周石也用手斧砍断了绳索,另一块巨石,带着同样的雷霆之威,呼啸着封向了敌军的前路!
这突如其来的天灾,让谷内那支还在谈笑风生的曹军队伍,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抬起头,看着那两块从天而降的、不断在视野中放大的死亡阴影,大脑一片空白。
“散开!快散开!”
为首的那个络腮胡军官,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爆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
但一切都太晚了。
“轰!!!”
封堵后路的巨石第一个落地,它重重地砸在了第三辆牛车之上。那辆由硬木打造的牛车,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瞬间被砸得西分五裂,木屑横飞。车上的麻袋爆开,金黄色的麦种混合着拉车老牛的血肉,溅射得到处都是。
“轰!!!”
另一块巨石,则精准地砸在了队伍的最前方,彻底封死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整个运输队,像一条被斩断了头尾的巨蟒,被死死地困在了这条狭长的“一线天”之中!
“敌袭!有埋伏!”络腮胡军官又惊又怒,他猛地拔出腰间的环首刀,厉声喝道,“结圆阵!举盾!防备弓箭!”
不愧是曹军的士卒,即便在如此突变的惊吓之下,他们依旧展现出了远超流寇的军事素养。十八名屯田兵迅速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向着中央的牛车靠拢,试图组成一个防御阵型。
然而,秦昊根本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就在他们阵脚未稳之际,南侧的山坡上,响起了霍山那如同狼嚎般短促而尖锐的呼哨!
“放!”
五名猎手同时从灌木丛中跃起,他们手中的投石索在空中划出“呼呼”的破风声,五颗精心打磨的石子,如同出膛的弹丸,带着死亡的呼啸,从天而降!
他们的目标,不是杀人,而是制造混乱!
“噗!”一颗石子精准地命中了一头拉车黄牛的眼睛。那黄牛吃痛,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随即发了疯似的,拖着半截牛车,在狭窄的谷道里疯狂地冲撞起来,瞬间就将刚刚聚拢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另一颗石子,则呼啸着砸在了络腮胡军官身下那匹黄骠马的马头上。战马一声哀鸣,人立而起,将它的主人狠狠地掀翻在地!
剩下的石子,则砸在了几个士兵的头盔和盾牌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虽然没有造成致命伤害,但那股巨大的冲击力,依旧让他们头晕眼花,阵型大乱。
“山坡上!敌人在山坡上!”一个士兵惊恐地大叫。
“稳住!都他娘的给老子稳住!”络ah胡军官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土,怒吼道,“不过是些藏头露尾的毛贼!给老子……”
他的话音未落。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从北侧山坡上传来,彻底打断了他的指挥。
“杀——!!!”
王铁山,这个沉默了半生的老兵,在这一刻,爆发出了他全部的血勇与戾气!他手持那柄缴获来的大环刀,第一个从山坡上冲了下来,如同一头下山的猛虎!
在他的身后,是周石,是那十五个虽然双腿还在发抖,但眼中己经燃起了疯狂火焰的云村汉子!
他们没有精良的甲胄,没有整齐的队列,但他们有居高临下的冲锋之势,有被逼入绝境的无畏勇气!
他们像一股泥石流,从陡峭的山坡上,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的姿态,狠狠地撞向了那支早己阵脚大乱的曹军侧翼!
“噗嗤!”
王铁山的大环刀,在冲锋的加持下,划过一道残忍的弧线,轻而易举地将一个曹兵连人带盾,劈成了两半!温热的鲜血,溅了他满脸,却让他眼中的凶光更盛!
“为了家人!为了活下去!杀!”周石怒吼着,将手中的铁矛,奋力捅进了一个敌人的胸膛!
战斗,在这一刻,进入了最血腥、最残酷的白刃阶段!
狭窄的谷道,成了最原始的绞肉机。
曹军士卒虽然训练有素,但在地形受限、阵型被打乱、士气受挫的情况下,一身的本事根本施展不开。而云村的汉子们,虽然技巧粗糙,但他们凭借着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劲和居高临下的优势,招招都是拼命的打法!
络腮胡军官看着眼前这幅景象,目眦欲裂。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条他走了无数次的安全小路,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群不要命的疯子!
他怒吼一声,挥舞着环首刀,迎向了冲在最前面的王铁山。
两支队伍的头领,在这片被鲜血浸染的土地上,轰然相撞!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虎口拔牙之战,己再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