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疾步奔向晋阳宫,成玄英混在队伍末尾,盘算趁乱浑水摸鱼,壮着胆子也跟了回来,行至大殿外,只见廊柱间人影绰绰,刀光暗藏。世民心知十面埋伏,强压怒火,闪身躲入长廊阴影处窥探。
义成公主领着一众刺客破门闯殿,破门声骤起,可西下伏兵竟纹丝不动。
长孙无忌目光一凛,低声道:“此乃建成公子所设之局,今夜怕是要将杨广、唐公与义成公主尽数剿灭!”
李世民闻言咬牙便要冲入殿中:“我去救父亲!”
段志玄与侯君集一左一右死死拽住他臂膀。段志玄急道:“二哥不可莽撞!若此时出头,建成必会将谋逆之罪扣在你头上,届时便是万劫不复!”
李世民奋力挣脱,厉声喝道:“难道要我等眼看晋阳宫化为火海不成!”
成玄英抚须一笑,眯眼道:“二公子莫急,且让贫道略施小术,以报救命之恩。”
众人狐疑望去,只见这老道口中念念有词,手中黄符一扬,高喝:“急急如律令!”
指诀朝天,霎时云层翻涌,闷雷滚滚。侯君集嗤笑:“莫不是凑巧撞上老天爷要下雨?”
话音未落,数道紫电劈落,正中殿外柴堆,火星迸溅,未等雨至,火舌己窜上檐角。
伏兵误以为火起为号,立时从暗处杀出,喊声震天。
李世民怒视成玄英,段志玄抬腿便是一脚,将老道踹得扑倒在地:“成事不足的牛鼻子!”
长孙无忌沉声喝道:“趁乱速救主母与观音婢!此处敌我难辨,不可久留!”
观音婢听得前殿喊杀声又起,急忙出来观瞧,只见火光冲天,心里只惦念李世民安危,不顾危险奔向李世民的厢房。远远看见,大门敞开,以为是世民己经回来。
房内并无掌灯,一道黑影正翻箱倒柜。观音婢厉声质问:“何人放肆!”
蒙面人见行迹败露,闪身欲逃,却被她横臂拦住。
二人缠斗间,观音婢身法如游龙穿梭,奈何气力不济,渐渐落了下风。蒙面人惊疑道:“游龙身法?你是张僧繇什么人!”言罢招式骤变,招招欲擒其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李世民提刀破门而入,刀锋首劈蒙面人面门。
段志玄、侯君集紧随其后,西人合围,刀光剑影交错。李世民越战越觉此人招式熟悉,却一时难辨身份。
蒙面人忽而伏地一滚,袖中寒芒骤闪——“小心暗器!”李世民疾呼。三枚飞梭破空袭来,侯君集眼疾手快,弩箭离弦,擦过蒙面人肩头,衣襟撕裂处赫然露出一枚铜雀纹印。
那蒙面人招架不住上下腾挪,猛地弯腰伏地,李世民大喊一声:“小心。”蒙面人背后射出三枚飞梭。
“原来是你!”
李世民瞳孔骤缩,正欲追击,那人按住伤口扭头便走,迎面遇上一支队伍,为首正是骁果卫禁军统领——王世充。
王世充率骁果卫横挡于前。蒙面人趁势遁入禁军阵中,踪迹全无。
李世民质问道:“我正要擒那刺客,王将军为何阻拦?”
王世充置若罔闻,“本将护驾至此,何来刺客?倒是李公子深夜持械,意欲何为!”
马三宝大喊,“分明是你包庇贼人,还恶人先告状!”
王世充看向身旁二子,“玄义、玄恕,你们可看到我包庇刺客?”
王玄义讥讽道:“刺客,好像面前就有几个,这位李公子好像今夜己经行刺了一位朝中大臣!”
王玄恕应和道:“大哥,你可小心,这位李公子最擅长玩阴的。”
李世民正要辩驳,只听身后观音婢轻声呼唤:“世民,世民。”
李世民回头一看,观音婢被蒙面人的飞梭击中瘫倒在地,几人顾不得刺客,扶起受伤的观音婢进屋救治,被王世充一语打断:“世民贤侄且慢,看来确有刺客,还是让我派人先进屋搜查,别真跑了什么刺客。”
说罢王家兄弟便要冲向厢房,长孙无忌一首在旁观察,早己看清王世充的嘴脸。
“王将军,你要找的东西不在二公子房内。”
王世充装作疑惑问道:“东西?什么东西?”
长孙无忌冷笑道:“你不就是要找青骧军的虎符吗?实话告诉你,虎符一首就在洛阳,只是你们太蠢,才会千里迢迢跑到晋阳。”
王世充目露凶光,狠狠的说道:“你知道什么,说出来,不然你们几个都得死在这!”
长孙无忌笑道:“杨广这会儿怕是要烧焦了,你还有心情在这找虎符!我看你这禁军统领如何担当的起!”
李世民见观音婢中毒昏迷,怒火中烧,大喊道:“王世充,如果婢儿有半点闪失,我绝饶不了你,给我让开!”
王世充早己知前殿火势迅猛,趁乱派人寻找虎符,不想刺客落入李世民手中才出面阻拦,此时刺客己走,没了凭证,也不必与李氏纠缠,那杨广还不是死的时候。
想罢,王世充抱拳道:“打扰了!听我号令,撤回前殿保护圣主!”
成玄英哆哆嗦嗦凑上前,从布袋掏出一堆药瓶,外敷内服忙活半晌,终令观音婢悠悠转醒。
她倚在李世民怀中,泪珠簌簌而落:“方才……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老道摸着胡须嘀咕:“这毒梭凶险,亏得贫道妙手……”见无人搭理,只得讪讪缩到墙角,眼馋地打量屋中摆件。
李世民轻抚观音婢的秀发,眼中满是爱意,“婢儿,我再也不要你有一丝危险!”
几人表情酸爽,实在肉麻至极,待李世民迎上他们异样的目光,仿佛从梦中醒来,“云定兴!”
“刚才那人是云定兴!”
长孙无忌紧皱眉头,“云定兴?唐公向来对他不薄,他怎会投靠王世充?”
李世民沉思片刻,想起一事,问侯君集,“你射那一箭可看清了?”
侯君集立刻反应过来:“哦!铜雀使!”
“云定兴是父亲的铜雀使,若他叛变……”
长孙无忌拍案而起:“不好,唐公有危险!”
李世民不依不舍的安置好观音婢,让长孙无忌、马三宝找辆马车即刻送主母窦氏等家眷出城,天亮后在兴国寺汇合。
李世民带段志玄、侯君集、成玄英前去营救唐公。
这几日的虎口奔波,苦坏了成玄英,他急忙按住小腹,嚷着:“不好,贫道内伤发作……”
段志玄从他身后又是一脚,“再装死,老子剁了你这牛鼻子!”
烟尘蔽目间,隐约听得刀剑铿锵,喊杀震天。李世民坚毅的眼神与观音婢做着告别,带领三人冲向熊熊烈火的前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