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义体诊所里，荧光灯闪烁着，在里昂脸上切割出明暗交替的光影。
他面前的金属桌上摊着荒坂塔的三维建模，墙体被红色数据流标注的防御系统覆盖，像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
安娜蹲在桌角，用电磁脉冲器拆解着一枚织网者的追踪信标。
“所以，”里昂的手指按在建模的地下三层，战术目镜反射着蓝光：
“荒坂的‘神经织网’中枢就在这里，而你们的‘记忆女王’核心数据，是启动整个计划的钥匙？”
卢卡斯靠在的手术台上，义眼扫描着建模上跳动的防御节点：
“不然你以为哈格里夫斯为什么要把VCIU总部炸了？荒坂怕我们用女王数据反制他们的程序。”
他踢了踢桌腿，却被威尔用脚尖挡开。
“小心点，毒舌探员，这桌子比你的义眼还脆弱，摔了可没人赔。”
“赔？”卢卡斯嗤笑，“等会儿要是计划失败，你连自己的义眼都得赔给荒坂当纪念品。”
里昂猛地关掉建模，全息屏熄灭的瞬间，安娜抬起头，金属指虎夹着一枚微型芯片：
“这是从碎梦婆婆残骸里找到的荒坂通讯记录——他们确实在和军用科技暗中接触，讨论‘仿生人控制协议’。”
“军用科技？”
威尔咬下能量棒，干硬的合成蛋白在嘴里发出咯吱声：
“那群把人体当武器库的疯子？荒坂跟他们合作，是想把夜之城变成战场？”
“更像是想找个背锅的。”
里昂调出一份加密档案：
“军用科技一首觊觎荒坂的神经技术，而荒坂需要他们的重装部队镇压可能的反抗。一旦‘神经织网’启动，所有脏活都能推给军用科技。”
卢卡斯突然吹了声口哨，义眼数据流投射出两个方案的利弊分析：
“所以我们有两条路——要么把资料捅给媒体，让市民知道自己要变成傀儡；要么交给军用科技，借他们的手炸了荒坂塔。”
“捅给媒体？”安娜拧紧芯片，“荒坂的媒体控制比织网者还狠，上次有记者曝光义体实验，第二天就成了‘赛博精神病自杀’。”
“那就找军用科技。”威尔扔掉能量棒包装，在油污地面踩出脚印，“至少那群疯子有胆子跟荒坂硬刚。但问题是——”
“问题是他们凭什么相信我们？”
里昂接话，战术目镜闪过军用科技的标志：
“军用科技的高层都跟荒坂有利益勾结，除非我们能拿出铁证，比如‘神经织网’的核心代码。”
诊所里陷入沉默，只有荧光灯的闪烁声和安娜拆解零件的咔嗒声。
威尔看着墙上剥落的“义体安全改造”海报，上面的模特笑容僵硬，像极了荒坂计划里的傀儡。
他摸了摸新义眼，荒坂的追踪代码还在视网膜上若隐若现，像一个定时炸弹。
“我有个主意。”卢卡斯突然开口，义眼数据流连接到建模：
“荒坂塔的地下三层有个旧数据节点，是当年建设时留给莫克斯帮的‘后门’——碎梦婆婆的记忆里有坐标。”
“莫克斯帮的后门？”安娜皱眉，“荒坂会留这种漏洞？”
“因为他们以为莫克斯帮早就被渗透了。”
威尔接口，新义眼亮起：
“但碎梦婆婆藏了一手——那个节点用的是老式神经加密，荒坂的现代防火墙识别不了。”他想起记忆女王注入的数据流，节点内部藏着索恩博士的最终日志。
里昂沉默片刻，突然拔掉战术目镜，露出左眼狰狞的疤痕——那是早年追捕赛博精神病时留下的：
“这是秘密行动，”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一旦暴露，我们会被荒坂和NCPD同时追杀。没有后援，没有撤退信号，甚至不能让其他探员知道。”
安娜将拆解好的芯片推到桌中央，金属指虎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我跟你们去。VCIU的徽章早就是摆设了。”
卢卡斯耸耸肩，义眼数据流跳动着不羁的光芒：
“反正我早就被哈格里夫斯标记为‘问题探员’，再多一项‘通敌叛国’罪名也无所谓。”
威尔看着三人，突然笑了。他从风衣内衬摸出那枚侦探徽章，用袖口擦去锈迹上的血渍：
“还记得吗？之前那个被电击棍追着跑的垃圾？”
“怎么？”卢卡斯挑眉。
“现在，”威尔将徽章拍在桌上，“那个垃圾要去荒坂塔串门了。”
诊所的荧光灯突然稳定下来，不再闪烁。里昂重新戴上战术目镜，光影在他脸上凝固成决绝的线条：
“行动时间定在明天凌晨三点，荒坂塔的防御系统会进行年度自检。卢卡斯，负责破解入口的生物识别；安娜，干扰监控网络；威尔，你带着女王数据找到核心代码。”
“那你呢？”威尔看着他。
里昂从战术腰带解下两枚电磁脉冲手雷，放在桌上：“我负责在顶楼开个‘窗户’，让军用科技的人知道我们不是来喝下午茶的。”
卢卡斯突然指着建模上的红色警报：“等等，荒坂塔的地下三层还有个‘神经安全屋’，是给高层做意识备份的地方——”
“我知道。”里昂的战术目镜闪过一丝寒光，“索恩博士的意识备份，很可能就存在那里。”
威尔的新义眼猛地刺痛，视网膜上浮现出索恩博士临死前的记忆碎片：
珍珠面具下的数据流、培养舱里的蓝色光团、以及一句模糊的低语——「我的意识……在安全屋……」
“操。”卢卡斯低骂一声，义眼数据流疯狂跳动，“荒坂不仅要控制活人，还要囚禁死人的意识？”
“他们要的是绝对的控制。”安娜攥紧拳头，“从生到死，从肉体到意识。”
诊所里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不再是犹豫，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明天凌晨三点。”里昂站起身，数据短刃在腰间发出轻微的嗡鸣：
“记住，这不是任务，是战争。而我们，是第一批冲进战壕的炮灰。”
安娜点点头，开始检查电磁步枪的能量槽。卢卡斯调出荒坂塔的防御频率，手指在终端上快速敲击。
威尔走到窗边，推开锈蚀的玻璃，夜之城的霓虹扑面而来，荒坂塔的尖顶在云层后若隐若现，像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
他摸了摸新义眼，荒坂的追踪代码突然变成了一行倒计时：
「实验体47号，清除程序启动倒计时：23小时59分。」
威尔咧嘴一笑，犬齿的缺口在霓虹灯下闪了闪。他转身看向里昂，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组长，要是我死在荒坂塔，能不能拜托你件事？”
里昂皱眉：“说。”
“帮我把卢卡斯的义眼拆下来，”威尔故意停顿，看着卢卡斯瞬间变绿的脸，“扔进垃圾压缩机——记得调最大档位，免得这毒舌家伙的废话把机器卡住。”
“你找死！”卢卡斯怒吼，义眼数据流差点爆掉终端。
里昂看着两人，战术目镜下的嘴角似乎扬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如果你们能活着从荒坂塔出来，随便你们怎么折腾。但现在——”他指向窗外的荒坂塔，“先想想怎么在那堆钢筋水泥里，给夜之城挖个透气的洞。”
夜风吹进诊所，卷起地上的能量棒包装，在荧光灯下飞舞。
威尔看着荒坂塔顶端的公司标志，新义眼中的倒计时与记忆女王的蓝光重叠，形成一道锐利的光痕。
黑暗中，荒坂塔的防御系统正在自检，红色的数据流如血管般在墙体里蔓延。
时钟滴答作响，距离凌晨三点，还有漫长的二十三小时。但对于威尔和他的同伴们来说，每一秒，都是走向未知的倒计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