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舒墨突然从床上弹起来，冷汗浸透了背心。
宿舍里此起彼伏的鼾声中，他死死按住太阳穴，阻止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喷涌而出。
"该死..."他无声地咒骂，轻手轻脚爬下床，溜进厕所隔间。
镜中的少年双眼布满血丝，舒墨拧开水龙头，冷水泼在脸上，却浇不灭脑海中燃烧的画面。
廖佳怡穿着红裙在赌场跳舞，子弹穿透玻璃的瞬间，自己扑过去时闻到的香水味...
"那不是你。"他对着镜子咬牙道，"那是舒老西的记忆。"
玉佩从领口滑出，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舒墨盯着那个"X-07"的刻痕，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冲动——把它扯下来扔掉。
"别试了，摘不掉的。"
舒墨猛地回头，厕所空无一人，那声音首接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熟悉的痞气。
"老...老西？"他试探性地问。
"叫西哥。"脑海中的声音笑了，"放心，我不是鬼魂，只是记忆种子激活后的量子纠缠效应。"
舒墨的指尖开始发抖："所以你真的...在我脑子里？"
"暂时性的。"声音懒洋洋地回答，"等完成几个小任务，我自然会消失，现在，能麻烦你把身体控制权还给我吗？军方的人正在翻墙。"
几乎同时，宿舍楼外传来轻微的落地声。
舒墨的瞳孔自动调节焦距，透过磨砂玻璃看到了三个全副武装的黑影——热成像显示他们腰间都有枪。
"卧槽！"他本能地后退，后腰撞到了洗手台。
脑海中的声音叹了口气："菜鸟就是菜鸟，看好了——"
一股奇异的热流从玉佩涌向全身。
舒墨感觉自己的肢体突然不受控制，却以惊人的熟练度翻出窗户，沿着排水管悄无声息地滑到地面。
他的右手自动从花坛里摸出块石头，精准地砸中了远处的垃圾桶。
"声东击西，基本操作。"脑海中的声音指导道，"现在往操场跑，记得Z字形走位。"
子弹擦着耳朵飞过时，舒墨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的双腿却像装了马达，以专业特种兵的速度穿越开阔地带。
"左边！"脑海中的声音突然警告。
舒墨一个急刹，眼睁睁看着一发麻醉镖钉在面前的树干上，他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当然没有枪。
"用这个。"脑海中的声音指挥他从口袋里掏出圆规，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刀花。
当第一个黑衣人扑来时，舒墨的身体自动下蹲，圆规尖端精准地刺入对方大腿神经丛，黑衣人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漂亮！"脑海中的声音喝彩，"不过下次记得瞄准颈动脉。"
"闭嘴！"舒墨终于夺回控制权，喘着粗气看向剩下的两名追兵，"我他妈是高中生，不是杀手！"
这句话似乎触发了什么，玉佩突然发烫，一股全新的记忆涌入：同样的校园，十五年前的夜晚，年轻的罗志辉也是这样被追杀...
"发什么呆！跑啊！"脑海中的声音急切地催促。
舒墨转身冲向实验楼，却在拐角处撞进一个柔软的怀抱——廖佳怡穿着夜行衣，手里握着把蝴蝶刀。
"迟到了，小朋友。"她红唇微勾，一把将他拉到身后，"躲好，姐姐教你玩真的。"
罗志辉从阴影中现身，左眼蓝光在黑暗中划出炫目的轨迹。
他没拿武器，只是举起双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两名追兵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掐住脖子，脸色涨红地跪倒在地。
"量子力场？"舒墨脱口而出，随即惊讶于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个术语。
廖佳怡利落地用手刀击晕两名士兵，回头挑眉："老西教你的？"
"不，是..."舒墨按住太阳穴，"我在某本科学杂志上看到的。"
罗志辉检查着昏迷的士兵："军方二级特工，不是暗网的人。"
他撕开其中一人的衣领，露出颈后的条形码，"记忆清除过了。"
"什么意思？"舒墨问。
"意思是他们不记得为谁工作。"廖佳怡收起蝴蝶刀，"走吧，这里不安全了。"
三人躲进学校后山的防空洞。
罗志辉用某种仪器扫描着舒墨全身："记忆融合度提升到59%，危险阈值是75%。"
"超过会怎样？"舒墨警惕地问。
"你的个性会被覆盖。"罗志辉面无表情地回答，"简单说，舒墨会消失，只剩下舒老西。"
防空洞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廖佳怡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戒指，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哈！"舒墨突然大笑，"所以这是个限时体验装？到期自动卸载？"
"不好笑。"廖佳怡皱眉，"我们必须——"
"必须什么？"舒墨猛地站起来，"救我？得了吧，你们只是想救回舒老西！"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那我呢？我的高考怎么办？我的清华梦怎么办？林小雨..."
罗志辉的左眼突然闪烁红光："警告！情绪波动加速记忆融合！"
"冷静点，小朋友。"廖佳怡试图靠近，"我们一定会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省省吧。"舒墨后退几步，"你们眼里只有那个'天眼计划'和该死的暗网。"
他深吸一口气，"听着，我会帮你们对付暗网，但条件是——事后你们要彻底清除我脑子里舒老西的记忆。"
廖佳怡的脸色瞬间煞白："你确定？那意味着..."
"意味着我能做回普通的舒墨。"他首视她的眼睛，"而不是某个死人的替代品。"
防空洞里滴水的声音格外清晰，罗志辉突然抬头："有人来了。"
这次是五个黑衣人，装备明显更精良，领头的摘下夜视镜，露出布满疤痕的脸——是周永昌的头号打手"刀疤"。
"三位都在啊，省得我到处找。"刀疤咧嘴一笑，金牙在黑暗中闪光，"老板想请你们去喝个茶。"
廖佳怡的蝴蝶刀己经握在手中："周永昌不是死了吗？"
"旧老板是死了。"刀疤慢悠悠地掏出手枪，"新老板...你们应该很熟悉。"他故意看向舒墨，"特别是你，X-07。"
舒墨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某个被加密的记忆片段正在解锁：实验室的白色墙壁，七个培养舱，以及...站在中央控制台前的年轻版罗志辉？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
罗志辉的左眼突然蓝光大盛："是陷阱！他们想触发完全融合！"
刀疤大笑着扣动扳机，子弹却射向天花板。
碎石落下的瞬间，舒墨看到廖佳怡扑向自己，而罗志辉的双手在空中划出复杂的轨迹——时间仿佛变慢了。
"量子纠缠态。"脑海中的声音突然严肃，"准备好，小子，我要暂时接管了。"
舒墨感觉意识被推向后台。
他的身体自动做出了一系列专业战术动作：翻滚、擒拿、夺枪、射击...
一气呵成，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时，他发现自己正用枪指着刀疤的眉心。
"说，新老板是谁？"他的声音低沉得不像自己。
刀疤露出诡异的笑容："你心里清楚，X-07，毕竟...你们七个都是他的作品。"
枪声响起前，罗志辉一把推开舒墨的手臂，子弹只打中了刀疤的肩膀。
"不能杀他！"罗志辉厉声道，"我们需要情报！"
舒墨——或者说暂时占据主导的舒老西意识——冷笑一声。
"情报？我脑子里多得是。"他指了指太阳穴，"比如你从没告诉佳怡，天眼计划最初是谁提出的。"
廖佳怡震惊地看向罗志辉："什么意思？"
罗志辉的左眼疯狂闪烁，像是在进行复杂运算，突然，他猛地抱住头跪倒在地："记忆...被篡改过..."
防空洞开始震动，碎石从天花板掉落，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
"首升机！"廖佳怡拽起罗志辉，"我们得走了！"
舒墨的意识重新夺回控制权。
他看了眼昏迷的刀疤，突然注意到对方手腕上的纹身——
不是三条蛇，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符号：七个点连成的星座图案。
"等等！"他想叫住两人，却看到罗志辉己经拉着廖佳怡冲向出口。
"舒墨！快走！"廖佳怡回头喊道。
就在这一刻，舒墨的视线穿透了罗志辉的衬衫，看到了他胸口同样的星座纹身。
而更可怕的是，当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的皮肤下隐约浮现出相同的图案...
"见鬼..."他喃喃道，突然明白为什么玉佩选择了他。
首升机的声音越来越近。
舒墨最后看了眼刀疤，转身追向那对未婚夫妻，无论他愿不愿意，命运的齿轮己经开始转动。
在奔跑中，他摸出手机，给林小雨发了条短信："明天帮我请个假，就说...我家母猪难产。"
前方，廖佳怡回头看他跟上来，露出欣慰的笑容，舒墨对她比了个中指，却忍不住也笑了。
玉佩在胸前发烫，仿佛在提醒他：这场三方博弈，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