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瞬间睁大,嘴唇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法官大人?”
书记官小声提醒。
老法官如梦初醒,迅速恢复了威严的表情,快步走向审判席。
但李林注意到,在整个入座过程中,老人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他,那目光中混杂着震惊、困惑和...恐惧?
“军事法庭第1472号案件现在开庭。”
老法官敲下法槌,声音却不如先前稳定。
“被告李林,被控在代号'猎户座'行动中蓄意杀害同僚吉恩上尉。被告是否认罪?”
李林站起身,平静地环视法庭。
“不认罪,法官大人。那是正当防卫。”
旁听席上一片哗然。
莉娜站起来,又被律师拉回座位。
老法官再次看向李林,这次他的表情更加复杂了。
“本庭将听取双方证词...”
老法官的话突然中断,他低头看了看面前突然亮起的屏幕,眉头紧锁。
法庭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李林敏锐地注意到,老法官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那是一种面对不可抗力时的敬畏。
“法官大人?”
控方律师疑惑地询问。
老法官抬头时已经恢复了职业性的冷静。
“鉴于新出现的证据,本庭决定休庭半小时。被告暂时收押。”
法槌落下,全场哗然。
李林被法警带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审判席——老法官正匆忙离席,边走边对着手机低声说着什么,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有意思。”
李林轻声自语,嘴角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法庭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被告席上那个面容冷峻的李林,这个被指控犯下滔天罪行的男人,此刻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如同即将爆发的风暴前最后的宁静。
“肃静!”
法官敲下法槌,声音在穹顶下回荡。
“现在开庭审理李林涉嫌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谋杀国际慈善家吉恩先生、麦克弗森上将及三百六十四名士兵一案。”
原告席上,莉娜·霍华德检察官站起身,她火红的短发如同她此刻燃烧的愤怒。
“法官大人。我们有确凿证据证明被告就是这起惨案的凶手!”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她快步走向投影仪,插入一个数据芯片。
全息屏幕亮起,一段模糊的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中,李林站在一艘战舰的甲板上,右手竖起大拇指,目光直视远方。
“这是从战舰黑匣子中恢复的关键视频。可以看到被告正在瞄准吉恩先生和麦克弗森上将所在的区域!”
莉娜指着画面。
法庭一片哗然。旁听席上有人倒吸冷气,记者们疯狂地记录着。
李林嘴角露出了若有若无的冷笑。
“不仅如此。在现场发现的导弹残片上,我们检测到了被告的指纹和DNA!”
莉娜乘胜追击,从证物箱中取出一块扭曲的金属碎片。
辩护席上,约翰·克莱门特缓缓起身。
这位以冷静著称的律师整了整领带,声音沉稳如磐石。
“法官大人,我对原告方提供的所谓'确凿证据'有严重质疑。”
他走到全息屏幕前,手指轻点控制面板。
“首先,这段视频明显经过剪辑,缺少关键时间段的记录。其次,我的当事人从未持有任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约翰转向陪审团,目光锐利。
“原告方试图将我的当事人与'悍皇'导弹联系起来,但仅凭一块可能被栽赃的碎片和一段不完整的视频,就能定人死罪吗?”
莉娜立刻反驳。
“被告是唯一拥有这种导弹的私人个体!除了他,还有谁能发动这样的袭击?”
“这种逻辑漏洞百出。按照这个理论,如果有人在犯罪现场发现警察的配枪,是不是所有警察都有罪?”
约翰冷笑。
法官皱眉。
“辩方律师,请保持专业态度。”
约翰颔首。
“抱歉,法官大人。但我要指出另一个关键点——原告方将我的当事人竖起大拇指解读为瞄准动作,这完全是文化误解。”
他调出一份文化研究报告。
“在东方文化中,竖起大拇指可以表示赞赏、鼓励,甚至是简单的打招呼。将其武断地解释为瞄准动作,是对东方文化的无知和偏见。”
旁听席上传来几声轻笑。莉娜的脸涨得通红。
“这根本不是重点!我们有物证——”
“物证可以伪造。”
约翰打断她。
“考虑到我的当事人与多个国际组织有商业竞争关系,不排除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就在这时,陪审团席上一位中年女性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向法官席,递上一张照片。
法官接过照片的瞬间,脸色骤变。
他的手发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约翰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异常,但他选择暂时保持沉默。
法官清了清嗓子。
“法庭休庭十五分钟。”
休庭期间,约翰收到助手递来的纸条。
他快速浏览内容,眼神变得深邃。
回到被告席,他低声对李林说。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复杂。法官和陪审团可能受到了威胁。”
李林轻笑一声。
“意料之中。”
“我建议改变策略。既然他们想要一个结果,我们就给他们一个结果——不过是按照我们的方式。”
“约翰压低声音。
李林眼中带着了然。
“将计就计?”
约翰点头。
“放飞自我,让他们以为胜券在握。”
再度开庭后,法官的脸色依然难看。莉娜迫不及待地站起来。
“法官大人,鉴于证据确凿,我请求立即宣判!”
约翰出人意料地没有反对。
“我的当事人愿意接受法庭裁决。”
这一转变让所有人愕然。莉娜狐疑地看了约翰一眼,但胜利的喜悦很快占据了上风。
“那么请法官宣判!”
法官声音干涩。
“本庭宣判,被告李林谋杀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1765年。”
法庭炸开了锅。
记者们争先恐后地向外冲去,想要第一时间发布这则爆炸性新闻。
李林却出奇地平静,甚至带着释然。
在被法警带走前,他回头看了约翰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约翰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出一段摩斯密码。
计划继续。
莉娜站在原告席上,双手紧握成拳。
“正义终于得到了伸张!”
她的声音充满胜利的喜悦,却没有注意到法官离席时踉跄的步伐,以及陪审团成员交换的紧张眼神。
“1765年?哈哈哈!”
庞志尚手中的茶杯砸在红木茶几上,茶水四溅。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扭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浑浊的眼睛里闪动着病态的兴奋。
“老爷,您慢点...”
管家慌忙递上毛巾。
“慢什么慢!”
庞志尚一把推开管家,踉跄着站起来,枯瘦的手指戳向电视屏幕。
“看看!看看这个杂种的下场!1765年!他得在监狱里烂到骨头都化成灰!”
他狂笑着走向庞家祠堂,脚步虚浮却异常急促。
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灵位前长明灯幽幽燃烧,照亮了最前排那个崭新的牌位——庞子明。
“儿子,你听到了吗?”
庞志尚颤抖的手抚过牌位,声音突然哽咽。
“那个害死你的畜生...被判了1765年!比死刑还痛快!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祠堂外电闪雷鸣,暴雨骤然而至。
金色沙滩上,雷小花的手机”啪”地掉在细沙中。
她机械地弯腰捡起,屏幕上”李林被判1765年”的标题在阳光下刺得眼睛生疼。
“花姐...”
阿鬼的墨镜滑到鼻尖,露出瞪圆的双眼。
“这他妈是系统出错了吧?”
雷小花摘下草帽,海风吹乱她火红的短发。
“联系约翰。”
她声音沙哑。
“在得到确切消息前,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十米开外,几个比基尼美女嬉笑着跑过,欢快的尖叫声与两人凝重的表情形成诡异对比。
苏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第十七次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听筒里依然传来冰冷的电子音。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清秋,我联系不上他父母...”
苏祈的声音在发抖,手机屏幕上李林被军警押走的照片让她呼吸困难。
“别慌。”
叶清秋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伴随着键盘敲击声。
“老周已经去找典狱长了。这种判决明显有问题,我们正在...”
苏祈没听完就挂断了。
她疯狂刷新新闻页面,最新照片里,李林正被推上一架军用直升机,手腕上的特制镣铐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直升机舱内,莉娜·沃森翘着二郎腿,猩红的指甲轻点膝盖。
“永别了,亲爱的李。”
她冲被固定在座位上的男人比了个中指。
“希望你喜欢那个小岛——毕竟要住上十七个世纪呢。”
李林闭目养神,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手腕上的镣铐随着气流颠簸发出细碎声响,像是某种诡异的乐器。
三小时后,当直升机降落在环形海岛中央时,李林才睁开眼。
透过舷窗,他看见十二米高的电网围墙,和墙上密密麻麻的自动机枪塔。
“欢迎来到恶魔岛。”
莉娜咧嘴一笑。
“这里关着的可都是你这样的'特殊人才'。”
监狱长查理·罗斯是个光头壮汉,左眼戴着黑色眼罩。
他站在停机坪上,身后是二十名全副武装的狱警。
“沃森女士。”
查理接过交接文件,独眼扫过李林。
“人我收下了。”
莉娜凑近查理耳边说了什么,引得后者突然大笑。李林冷眼看着他们,直到被粗暴地拽下直升机。
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扑面而来,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声。
穿过三道液压铁门后,景象豁然开朗——这是个巨大的圆形中庭,四周五层牢房排列。
中庭地面竟是透明材质,下方幽蓝海水中隐约有鲨鱼游弋。
“新鲜吧?”
查理拍打玻璃地面。
“掉下去的话,三十秒内就会被撕成碎片。”
他们经过铁笼区时,十几个囚犯突然扑到栏杆前。
有人狂笑,有人用头撞栏杆,还有个金发男人正用牙齿撕扯自己的囚服。
“啊!李!”
一个长发及腰的白人男子突然用蹩脚中文大喊。
“听说你要在这里度过十八世纪?”
李林脚步一顿。
查理刚要说些什么,就见李林抽走他腰间配枪。
“砰!”
长发男子眉心多了个血洞,后脑勺在铁笼上溅开一片红白混合物。
整个监狱瞬间死寂。
“现在是一千七百六十四个秋天。”
李林把枪插回查理腰间,继续向前走。
“带路。”
查理摸了摸鼻子,独眼里带着笑意。
牢房比想象中宽敞。二十平米的单间里,真皮沙发、实木书桌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小酒柜。
李林摸了摸床垫——记忆棉的,比他公寓里的还高级。
“你的专属套餐。”
查理递过平板电脑。
“每天菜单在这里选。健身房在B区,每周三有古巴雪茄配送。”
李林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十几套熨烫整齐的定制西装。
“你们管这叫惩罚?”
“别误会。这是VIP牢房。普通区在下面...”
查理咧嘴露出金牙。
他指了指地板。
“那才是真正的地狱。”
正说着,墙上的通讯器突然响起。
查理按下接听键,苏祈带着哭腔的声音炸响在整个房间。
“李林!你到底在哪?为什么定位显示你在公海?!”
李林挑眉看向查理,后者讪笑着退出房间。
他拿起听筒的瞬间,声音温柔了八个度。
“祈祈,我没事。”
“没事?!”苏祈的尖叫伴随着玻璃碎裂声。
“新闻说你被判了一千多年!叶清秋说那个岛根本不在司法系统里!你...”
“看着我。”
李林切换到视频模式,将摄像头缓缓环视房间。
“看,总统套房待遇。”
屏幕里苏祈的眼睛红肿得像桃子,鼻尖通红。
她抽泣着凑近镜头。
“可...可那些犯人...”
“砰!”
李林突然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门外立刻传来慌乱的奔跑声。他对着镜头微笑。
“现在我是这里的王。”
苏祈咬着下唇摇头。
“我要见典狱长。”
五分钟后,查理的大脸挤进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