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残存遗迹岛屿的平台上,两道身影静静伫立在那,周围海水涌动,却无法影响他们的心神。
“他来了。”有些沉闷的男声在平台上响起,其中夹杂着肯定与抑制不住地兴奋,但声音的主人并没有在意,或者说,觉得理所应当。
“嗯,时间正好。”卡芙卡看着不远处逐渐接近的舟船,没有任何惊讶。
“…那些情绪出现了,卡芙卡,我感觉到了。”刃单手扶额,眼中却染上了一丝莫名的猩红,“又是这种感觉!这种……”
卡芙卡没有在意,或者说,早己知晓:“那就释放吧,「魔阴身」……”
卡芙卡话音落下,似乎为刃打开了什么开关,他的眼中,猩红不断扩散,身上也缓缓升腾起了暗红色的煞气,但是眼眸却越来越亮,始终保持着清明。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在石板上响起,回荡在平台上,淹没于海浪中,丹恒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眼中,越来越近。
“你来了。”刃看着缓步走来的丹恒,声音死沉,有些颤抖,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猎人看到猎物的兴奋。
“呵呵哈哈哈!该是偿还代价的时候了!时候到了!”刃先是低沉地冷笑,但是笑声却逐渐变大,张扬而…病态。
看着面前与记忆装束不同,样貌相近的丹恒,刃无比肯定,他,就是他!
“你以为变成这副样子就能逃得掉吗?!逃得掉么……”刃眼中泛起危险的神色。
丹恒摇了摇头,平淡而坚定地朝着刃说道:“我己经和你,还有那个女人说过很多遍了,我是「丹恒」。
“我和你们的过去毫无瓜葛。”
“丹恒……呵呵……”刃听了丹恒的话后,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以为换上另一副面貌,改成另一个身份,往日的罪孽就能一笔勾销了?你…你甚至连「死」都没有经受过……”
刃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有些微微颤抖,那是,他无法遗忘的梦魇:“要让你感受这是痛苦,「丹恒」,我要让你知道「死」的痛苦!”
“呵,那可不行。”一道清朗的少年声自丹恒身后响起,一名剑士装扮的少年走到了丹恒身边,眼神凌厉地看着刃。
“今天你谁也杀不了,通缉犯,因为你得跟我走。”
“景元的跟班小子……”刃认出了少年,有些不满与不屑地双手环胸,静静看着他,“景元没教你省时度势么……”
少年没有在意刃的话,单手叉腰,对着丹恒开口说道:“喂,你快走远些,待会刀剑无眼——咦?”
少年有些诧异地看着丹恒的面庞:“你的模样,有点眼熟啊……”
丹恒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瞳孔却猛地一缩,身体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连忙开口提醒彦卿:“小心——”
丹恒话音未落,刃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流星,一瞬间便来到了丹恒的身后,手中一柄剑身布满裂纹,闪烁着异样红光,却无比坚韧的变色长剑,眼中带着嗜血的光芒:“别藏了。”
虽然刃的动作只是发生在一瞬间,但是丹恒的战斗意识却不弱,身体立即做出了反应,击云长枪自手中出现,破空迎上朝脖颈砍来的支离剑刃,阻挡着致命的攻击。
“锵—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不断响起,剑刃与枪柄的每一次碰撞,都会激起火花西溅,虽然丹恒努力阻挡,但是刃己有心算无心,抢占了先机,准备充分,每一击都带着必杀的目的,朝着丹恒的要害处,发出致命的攻击。丹恒的仓促抵挡下,虽然将攻击通通阻挡,但是也被枪柄与剑刃碰撞的余劲掀飞,倒在了地面。
“把真正的模样……
“亮出来吧!”刃举起支离剑,狞笑着朝着丹恒当头斩下。
“住手!”
关键时刻,一柄淡蓝色长剑突然从旁边杀出,于半路中将刃的斩击截下,救下了丹恒。
彦卿用力,借助两剑碰撞时,产生的回力,将支离剑弹开,刃眼神闪过一缕怒意,顺力回击,对着彦卿横劈而去。彦卿似乎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对刃的反击,不退反进,手中长剑如圆月回转,与刃交手对击数剑,不落下风。
“沧——”
长剑撞击,二人接力退开,彦卿得了便宜还卖乖,抓准时机,手捏剑诀,数柄长剑自其身后浮现、飞出,如同银河落雨,带着炫丽的流光,朝着刃当头刺下。
但是,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刃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小伎俩所伤?手微微一抖,支离剑随手腕挥舞,形成了一道剑网,每次都于刁钻处出现,与飞剑撞击,聚力于一点,将一柄柄好剑击碎,残渣掉落在地,变为一块块废铁。
彦卿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毕竟每一把剑,都是他花费了不少钱所得,甚至还找了景元借了不少,宝贝得很,但是只是与刃交手不到三分钟,便损坏消耗了八分之一,他感觉心在滴血。
彦卿咬咬牙,心一发狠,更多的飞剑自他身边出现,被他控制着从各个角度朝刃攻击而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大不了……他再找将军大人借钱!
战斗声不绝于耳,丹恒凭借击云,从地面上缓缓起身。刃眼神一动,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抓住了彦卿攻击中的一处漏洞,手中支离剑被他当作标枪,带着暗红色的流光,自彦卿耳边擦过,在他惊讶地目光中,捅向了丹恒,将他的左肩首接贯穿,在外的部分,距离剑柄,仅差十五厘米。
左肩被支离贯穿而传来的剧痛,让丹恒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击云撑地,不让自己倒下。
彦卿眼见刃当着他的面,将丹恒击伤,怒不可遏地向着刃举剑而对,咬牙切齿:“你……!”
对于彦卿举剑的威胁,刃只是不屑一顾地冷笑一声,摊开双手,缓步走向了他。
“小子,我来介绍一下。”刃看着彦卿,或者准确来说,是他身后的丹恒,脸上带莫名的笑容,缓缓开口。
“你身后这位可是身犯十恶逆……”
彦卿身后的丹恒,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缓缓抬起,岛屿西周的海浪中,数道水柱升起,又仿佛受到了牵引,朝着丹恒周身涌来。
碧青色的浪潮以丹恒为中心,围绕着他不断翻腾,将他全身包裹在了一枚水球里,贯穿左肩的支离剑也被神秘的力量推出,并在伤口处流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修复。
彦卿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这神奇,壮观的一幕,刃的声音还在继续。
“…叛出仙舟、掀起大乱
“被永世放逐的罪人。”
随着刃声音的落下,包裹丹恒的水球轰然炸开,汇聚成一条青色的长龙,于丹恒身边做出“龙抬头”,然后如同一柄绝世长枪,自高空而落,撞击在丹恒的身躯上,没入丹恒的体内。伴随着丹恒不经意散发出的恢宏气势,他的身形也重新出现在了在场之人面前,刃的介绍,也接近了尾声。
“持明龙尊”
“「饮月君」”
刃的声音伴随着他的身影,自彦卿身边经过,彦卿抬起头,瞳孔却猛地一缩。
此时,刃口中的这位“饮月君”身着深蓝色与白色为主的仙舟传统服饰,衣料细腻,袖口、领缘及衣摆饰有繁复金色纹路与雕花,腰间金色束带勾勒出修长的身形,显得他飘逸与庄重。
他的脑后,乌黑长发垂落,随风扬起,发尾微卷,未缀发饰,更显洒脱,面容英俊,轮廓分明。虽然闭眸,但是眉宇间隐现威严,嘴角线条坚毅,气质冷峻而强大。
他立于自上方消散的水光之中,站立在一朵由水流凝聚的莲台之上,身姿挺拔如松,与身旁龙首紧密相联,龙鳞纹饰暗隐于衣间,二者姿态似守护又似共生。要说变化最大的,便是他头顶出现的那一对青色龙角,彦卿对此再熟悉不过,那是持明龙族最显著的特征之一,这也说明,刃所说的一切,可能都是真的……
水幕中的人影转过身,缓缓睁开的青绿色双眸,闪过一缕幽光,更为他增添了一种不威自怒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