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交给那位江律师了？你们直接和人联系不就成了。”
中年民警苦笑更甚：“那位江律师最近离开了西塔市，不知道是忙活什么别的事去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贸贸然追出来，实在是没法子了，我们总不能直接问沈老板吧？”
“离开西塔市了？”佟梵愣了一下，倒也没多想。
她叹了口气，怜悯地看了中年民警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说道：“赵队长放心！这回你做主帮我送出梁平安，这个情我承了，回头见着我们老板，保准给你问问！不过，据我所知，沈老板很讨厌魏天明，应该是不打算轻拿轻放，你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赵国安面色一肃，郑重地点了点头，小声回了句：“明白！多谢你了佟梵同志。”
离开公安局，坐上三轮车后，佟梵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梁平安，眯了眯眼睛，眼底波光流转，心道，难怪公安局这么好说话，原来还是借了沈确的东风。
梁平安看着佟梵诡异的眸光，打了个寒颤。
他扬了扬下巴，做出一副审问的样子：“我见过我爸和我小姨了，他们明明没办法私下和那位女同志达成和解，局里准备多关我一段时间，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把我放出来的？那个民警和你说什么了？沈确又是谁？佟梵，你真和魏天明说的不一样。”
“问题这么多，看样子关这几天憋坏了。”佟梵轻嗤一声。
梁平安不喜欢她这种讥诮的口吻，皱眉道：“别以为我会谢你！要不是因为你，我和老魏也不会进局子里！假惺惺的，看着柔弱实际上心机深沉，惯会算计人！”
佟梵弯了弯唇，不仅不生气，还赞叹地看了梁平安一眼：“这话倒是说的很对。”
“你！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梁平安紧紧抱着脖子上的宝贝相机，气笑了。
佟梵翘着腿，手放在高耸的肚皮上，慢条斯理道：“我这不是脸皮厚，是夸你，一针见血，有个事你应该不清楚，我可以好心告诉你一下，免得回去了，心里难受。”
闻言，梁平安一愣，心里突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你，你想说什么？”
佟梵点了点三轮车的把手，同情地看着梁平安：“嗯……你爸爸住院了。”
梁平安瞳孔一缩，险些从车上跳起来，被三轮车师傅斥了一句：“同志！你慢点！别把我这吃饭的家伙给跳散了！我可告诉你，我这三轮车不便宜！”
“我，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梁平安连连道歉，又急忙转头看向佟梵。
“我爸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住院？不行，我不能回厂里，我得去医院！”说着，梁平安就要下车，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急切。
佟梵呵了一声：“你着什么急？话还没说完呢，再说，你当我救你出来是闹着玩？你今天必须先和我回厂里，你要是就这么走了，那就不要怪我，再把你送进去。”
闻言，梁平安又蔫吧了，要是旁人说这种话，他会觉得是吹牛，反口就会叱一句：“你当公安局是你家？说送我进去就送我进去？”
但这话是佟梵说的，想到刚刚公安局民警对佟梵这种客气的态度，又有些拿不准。
“你也不用太担心，这回厂里没出人命，你爸应该要不了几天就能出院了。”佟梵点了点旁边的位置，说话时语速不急不缓，眼角眉梢都是微嘲的笑意。
梁平安脸色却吓得煞白如纸，不明所以：“厂里没出人命？这话是什么意思？”
佟梵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看看，跟着魏天明有什么好处？进了趟局子，出来和个二愣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我奉劝一句，往后离他远点。”
梁平安却没心情说这些，催促道：“你快告诉我！厂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嗯，你的心上人，用一份有问题的食品配方，把厂里的领导都给送进医院去了，哎呀，我忘了，接你走的时候应该让你见见她的！你瞧瞧，这不是错过了吗？真是可惜。”佟梵皱了皱眉，脸上却是假假的笑意。
“你，你……怎么可能……”梁平安整个人都慌了，看佟梵的眼神有些闪躲。
佟梵轻哼一声，目视前方，冷冷道：“怎么不可能？程珠珠贪心不足蛇吞象，偷了我的东西，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真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梁平安吸了一口气，不敢置信地看向佟梵：“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舔狗，不相信的话，回去问问你小姨。”佟梵斜了他一眼，语气极是轻蔑，对于书里这位男二号，她向来看不上，如果说魏天明是渣，那梁平安就是虚伪，明明喜欢程珠珠，却不敢说，只能借着和魏天明交好，阴郁地爱着后者，呵。
不过，这种如同阴沟老鼠一般，默默不见光的爱意，倒是可以利用。
程珠珠就算坐牢，也早晚会出来，更何况，她会不会坐牢，还要看厂里怎么决定，公安局只能起到一个调查警示的作用，这毕竟是国营厂内部的事，虽然差点闹出人命，但这也有厂里失察，没有先确认安全的责任，程勘或许会从中运作，这些都尤未可知。
如果按偷盗判案，说不定程珠珠最后也蹲不了几天，唉，想想还真是头疼。
这都是她了解过西塔市律法后，才知道的事，怪失望的。
啊？为什么要了解律法？对于一个经常“犯事儿”的人来说，这是必须要了解的。
梁平安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整个人状态都有些差，直到回了食品厂，往来的人朝他指指点点，梁平安才骤然回过神来，眼神闪躲，没敢抬头，心里更是羞耻至极。
曾经他是车间主任的儿子，在厂里干宣传工作，谁看到他都是友善的。
不过，进了一次公安局，蹲了几天，情况已经不一样了，而且他进局子的理由还那么丢人，如今面对众人的目光，不亚于凌迟，梁平安心里不由对魏天明生出了怨怪。
佟梵倒是丝毫不觉得丢人，眉眼弯弯，神情愉悦，遇人就打招呼。
直到李秀闻声赶过来，她才确认目标，开始“托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