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哈尔离开几个月,军营堆积了许多事情等他处理。昨晚深夜才回,回来时林嘉言已经睡了。第二天又起了个大早,带着阿吉那赶往兵营去了。
林嘉言来找都兰,帮她检查了一下胎位,忍不住犯了职业病,“胎位很好,孩子已经入盆了,应该就这几天了。最近睡眠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腰还痛吗?”
都兰笑着拉着她坐下,“都很好,一切正常,林大夫休息会儿吧,别操心了。”
虽然已经反复确认过了,但林嘉言还是不太放心。想起达日玛痛苦的生产过程,她还是难免揪心。
林嘉言抚着都兰的腹顶,眉眼间尽是忧虑,“我有点紧张。”
“听说言言在乞颜部还救了一位难产的妇人,真是了不起。”都兰握着林嘉言的手臂,轻轻捏了捏。“怎么感觉你这段时间又清减了一些,是不是路上太辛苦了?”
林嘉言害怕再说下去她又要责怪察哈尔不该带自已一起了,连忙岔开了话题,“嫂嫂,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都兰笑着抚了抚肚子,“她很乖,不像阿明那时候一样,天天在我肚子里拳打脚踢的,一刻不停。我觉得应该是个女孩。”
“真好,阿明要有妹妹了。”
“你们呢?这么久了,还没准备好吗?”
话题不可避免地回到自已身上,林嘉言表情有些纠结,“察哈尔说怕我辛苦,就不要孩子了。”
“那你呢?你害怕吗?”都兰一脸慈爱地看着她。
怕也是真的怕,毕竟自已这身体底子太差,时不时就头疼脑热的,怀孕又是个极其消耗体力的事情,难免让人心生畏惧。但一想到能和察哈尔拥有一个两人血脉相连的孩子,心中又会升起些许期待。
都兰看出了她眼底的纠结,于是拉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已的肚子上,“孕育生命就没有不辛苦的,但是一想到这是我和扎那的孩子,我就觉得没什么是克服不了的。我时常会想,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呢?长得像我还是像扎那呢?她身上留着我和扎那的血,是我们相知相爱的证据,如果日后我不在了,至少还有孩子能替我陪在扎那身边。”
“嫂嫂……”林嘉言红着眼扑进她的怀里,都兰的话戳到了她心里最大的不安。
自已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没有缘由,没有结果。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突然消失,如果自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突然穿了回去,那察哈尔该怎么办。他那么爱自已,又该如何面对这个没有自已的世界。
都兰轻轻拍着她的头,安慰道:“是我不对,不该说这些话让你伤心,别多想了。”
“嫂嫂,你不会有事的,你会长命百岁,和大哥相守到老。”林嘉言埋着头,瓮声瓮气说道。
“哎,这是怎么了?”
扎那端着一锅热汤,走了进来。看到林嘉言在都兰怀里哭成一团,乍一看,还以为她是在察哈尔那里受了欺负。
“老二欺负你了?跟我说说,我替你教训他。”
都兰对他摆了摆手,“你就别添乱了,没有的事。”
林嘉言用袖子擦了擦脸,不好意思地回过身,“没事,我只是有点心疼嫂嫂。”
扎那挠了挠头,搞不懂她们女人怎么这么多愁善感。
等她平复了心情,都兰又留她吃过饭才放她走。
林嘉言回到家,脑子里一直在想都兰说的话。捧着本书,半天也没翻一页。
“公主,公主?”
林嘉言猛地回神,看向身旁的莲心,“啊?怎么了?”
“公主,叫了你好几声了。”莲心叹了口气,“我是问墨已经干了,还要不要再磨一些?”
“噢,不用了。”林嘉言放下书,一头倒在桌子上。
“您这一下午心神不定的,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在想孩子的事儿。”
“孩子?!您……您有了?”莲心大惊失色,看林嘉言还抵在桌上趴着,连忙把她扶了起来。
“你别激动,没呢。”林嘉言推开她的手,又倒了下去。
“那……那您说什么孩子?”莲心有些摸不着头脑。
“唉,”林嘉言叹了口气,吹了吹眼前掉落的发丝,苦恼道:“我想生个孩子。”
“那是好事啊。”莲心更懵了,主子和额驸情投意合,想要生个孩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为什么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难道……难道是额驸不行?可他之前每次都把公主折腾得几天都下不来床,看起来……也不像是不行的样子啊……
“唉,你还小,不懂。”林嘉言不知道莲心的这番腹诽,兀自苦恼着该怎么说服察哈尔。
莲心还以为是自已猜对了,心里默默感叹公主实在太惨了,年纪轻轻的就要守活寡。连带着看察哈尔的眼神都怪异了起来。
察哈尔一口气忙了好几天,每天回来时林嘉言已经睡了,走的时候她还没醒。虽然每天同床共枕,两人却像好几天没见了似的。
这天,察哈尔从军营回来,又去大帐向布勒胡木汇报,完事回家时已经深夜了。他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惊讶地发现林嘉言竟然还没睡,还坐在榻前对着烛光认真地看着一本书。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林嘉言吓了一跳,她看得认真,竟没发现察哈尔已经回来了。她慌慌张张地把手里的书塞回书柜里。
“今天怎么回得这么早?”
“早吗?”察哈尔搓了搓冻僵的手,“是你看得入迷,过了时辰,已经三更天了。”
竟然已经这么晚了,林嘉言扭了扭僵硬的肩颈,确实是一不小心看过了时辰。
“你快睡吧,我去沐浴。”察哈尔麻利地脱掉身上的衣物,只穿着寝裤进了浴室。
林嘉言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回忆着刚刚书上看来的让人脸红心跳的大胆图画,感觉脑子越来越清醒。
察哈尔洗完,拿着帕子擦着脑袋上的水珠,发现林嘉言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在看着自已,他笑道:“怎么了?还不困吗?”
林嘉言从被子里探出头,拍了拍身边的床榻,示意他坐过来,“军营的事儿还没忙完吗?”
察哈尔还以为她在责怪自已这几天没有好好陪她,他钻进被窝把人抱进怀里蹭了蹭,“差不多处理完了,明日不去了,在家陪你。”
“阿苏。”
察哈尔闭着眼应了一声。
“我这几天好好想了想,”林嘉言枕着他的手臂,犹豫着开口,“其实我觉得生孩子也没那么可怕,虽然可能是会辛苦些,但是我觉得有你在身边,我能撑得住。而且……我私心也想要一个你和我的孩子,他是我来过这里的证据,是我爱你的证明。我还想看着他长大,看着他牙牙学语,看着他骑上马,和你一样驰骋在草原上。你说……”
林嘉言抬头,发现察哈尔已经睡着了,她说的话估计一句也没听进去。她气恼地捶了他一拳,察哈尔也只是动了动胳膊,把她搂紧了些。
她看着察哈尔下巴上冒出来的青色胡茬,他这几天确实也是辛苦了。每天早出晚归,案牍劳神。
唉,还是算了,过段时间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