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出来后，林嘉言略微松了口气，她大口喘息着，低头却还是只能看到自已的腹尖。
“这孩子真是个大块儿头，体格倒是像可汗。”
产婆托着孩子的头，一边说着闲话一边捧着那颗脑袋让他转过了身子。
“啊——”
感觉孩子在肚子里拧动了下，林嘉言浑身一颤，又痛呼了一声。
察哈尔握着她的腰，偏头吻去她的眼泪，“就快好了，言言，马上就不痛了。”
林嘉言大腿疯狂颤抖，连跪都跪不住了，察哈尔架着她的身体才勉强让她稳住。
“王后再来一次，使劲儿。”
产婆拽着孩子的头往外拖，林嘉言整个身体都被拉扯地往下坠。
“啊——不，不行……”林嘉言痛苦地哭喊着，不停用手拍打着察哈尔的后背。
“嘿，这孩子肩膀太宽啦，卡住了，”产婆擦了擦汗，犹豫着提议，“实在不行还是推一推吧，憋久了也不好。”
林嘉言哭着摇头，察哈尔立刻拒绝，“不行，她之前受过伤，不能再按压了。”
腹内的阵痛还未停歇，林嘉言已经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眼看这样不行，察哈尔扶着她转了个身，让她后背靠在自已怀里休息。
“这孩子忒磨人，出来了我帮你好好收拾他。”
察哈尔拉起她的手贴在唇上，轻声安慰道。
林嘉言在剧烈的喘息中虚弱地勾起唇角笑了笑，“还，还说呢……都怪你，非要长这么高……呃嗯……”
疼痛又起，林嘉言皱着眉扬起脖颈。
“对，怪我怪我，都怪我，”察哈尔吻着她的额角，不停念叨着，“等生完了好好打我一顿出出气。”
“对对对，就是这样，再用点力！”产婆大喊着。
林嘉言感觉一口气到了底，不由泄了气上身又倒回察哈尔的身上。
“再来再来，别停。”
还没等她缓口气，肚子又开始收缩发硬，她只得再次挺身，听着产婆的指令往下用力。
疼痛和憋胀达到了顶峰，林嘉言紧紧抓着察哈尔的手，忍不住一个挺身尖叫出声。
“啊——”
终于，哗啦一声，孩子伴随着羊水被拽出体外。
“生了生了，是个小王子！”
产婆利索地收拾好孩子，裹着襁褓送到林嘉言眼前。
“真是个大胖小子，压手得很呐。”
都兰也凑过来看，脸上笑开了花，“言言辛苦啦，这孩子长得真瓷实，白白胖胖的，额头眉毛像察哈尔，鼻子嘴巴都像言言。”
林嘉言哭笑不得地看着怀里的孩子，这么丁点大的孩子，竟然折磨了她这么久。
察哈尔只瞟了一眼孩子，突然把头埋进林嘉言的颈边哭了。
感受到颈边的温热，林嘉言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头，悄悄在他耳边说：“可汗，这么多人看着呢，羞不羞啊。”
察哈尔霎时间就止住了，他坐直身子不回头地吩咐道：“收拾好了都出去吧。”
都兰抱着孩子指挥众人快速清场，屋里四周都烧着炭盆，温度很高。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林嘉言累得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
察哈尔很想跟她说说话，但又不忍心打扰她休息，他温柔地拍着她的手臂，轻声哄她睡觉。
终于卸下了身上的负担，林嘉言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晚上。
她是被一阵嘹亮的哭声唤醒的。
察哈尔手足无措地捧着手里的孩子，不明白这么小的人儿，怎么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哭声回荡在屋里，震得人耳朵发麻。
林嘉言清了清嗓子，轻轻叫了一声，“阿苏。”
察哈尔连忙把孩子递给一旁的乳母，冲到床边拉起她的手，“吵醒你了？你感觉怎么样？饿不饿？要不要喝水？身上还痛不痛了？”
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林嘉言偏头笑了笑，“孩子怎么样？”
察哈尔轻轻扶起她的头，喂她喝了杯水，才让乳母把孩子抱了过来。
林嘉言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白面团子似的脸，忍不住暗叹，天呐，她居然生了个人，真是太了不起了。
“名字想好了吗？”
因为先前不知道是男是女，两人对于取什么名字一直没拿定主意。只说草原名字察哈尔来取，中原名林嘉言来取。但之前察哈尔一颗心全都悬在她身上，这事也就一直耽误到了现在。
“想好了，”察哈尔轻轻捏住孩子挥舞的小拳头，低头亲了一口，“就叫那仁朝格，寓意向阳而生。”
林嘉言把这四个字在嘴里念了几遍，摸了摸孩子的头，“那中原名就叫林思衡吧，希望他以后能明辨是非，权衡轻重。”
“思衡，阿衡。”察哈尔念着名字，又凑到孩子脸上亲了一口。
小阿衡皱了皱脸，又嚎了起来。
“怎么又哭了？”察哈尔连忙把他捧起来，笨拙地又摇又晃。
“小台吉定是又饿了，”乳母上前接过孩子，笑道，“这孩子胃口真不小，刚吃完没一会儿又饿了，以后啊，肯定像可汗一样是个大个子。”
这家伙不仅吃得多，还特别爱哭。只有睡在林嘉言怀里的时候才会安静点。
察哈尔不想让他打扰林嘉言休息，晚上总是想偷偷把他抱走，可这家伙总是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瞬间爆哭，两颗肉乎乎的拳头挥舞着，尽情发泄着自已的不满。
林嘉言打着哈欠张开手，“还是给我吧。”
“你睡吧，我能搞定。”察哈尔学着乳母的样子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拍打，可阿衡一点面子都不给，张着嘴巴哭得小脸通红。
“你再哄下去，整个部落都不要睡了。”林嘉言揉揉眼睛坐起身，靠在床头接过孩子。
阿衡感受到母亲的怀抱，瞬间就不哭了，哼哼唧唧地嗒嗒嘴就又睡了。
“这家伙怎么这么黏人。”察哈尔用薄毯盖在林嘉言的肩头，生怕她着凉。
“他才多大，离不开娘亲不是正常的吗？”林嘉言捏了捏儿子藕节似的小胳膊。小家伙能吃会睡，一天一个样，越看越招人喜欢。
察哈尔看她的眼睛总是时刻盯在儿子身上，心里竟然有些吃味儿。
他把林嘉言连带儿子一起抱进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