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伊始,万物更新,天空是那样的湛蓝,泥土是那样的芬芳,小溪也从沉睡中苏醒,伴随着叮叮咚咚的声音,滋润着河边的树木。一只小鸟活泼的飞来,晃动着俊俏轻快的翅膀,宛如春天的精灵一般。完美的春天画卷展现在人们面前,一切都是那么富有诗意,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望着天空中飞翔的燕子,楚楚抬起她那粉嘟嘟的小脸,娇滴滴的喊了声“祖母!”,然后晃动着老太太的双臂
“祖母,春天来了,我们去外面玩玩吧!”
老太太慈祥的抚摸着楚楚那乌黑油亮的头发,朗声笑着答道:
“好!好!好!我们楚楚想出去玩就出去玩吧。明天我们去灵隐寺上香去。”
如今的楚楚己经五岁了,皮肤白皙,忽闪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两靥带笑,时嗔时怨,懵懵哒哒,甚是可爱。
今天她穿了一件越白的上衣,上面用金线绣着一首含苞待放的蔷薇花,下配一件白色的纱裙,腰上坠着深紫色的流苏,加上头上蝴蝶结式的金钗,奔跑时宛如一只轻盈的蝴蝶,翩翩起舞,甚是可爱。
老太太望着己经渐有美人雏形的楚楚,甚是欣慰。在彩云的帮忙下,老太太把楚楚抱上了轿子。轿夫启动,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灵隐寺走去。一路上,楚楚忍不住掀开轿帘向外张望。金碧辉煌的楼阁渐行渐远,取而代之,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碧绿的田野,远处青的山,绿的树渐入视野,楚楚感到十分新奇和兴奋,惊叹无比。田野上耕作的农人,赤着脚踩在稻田里面,在辛勤的插秧。他们的孩子也赤着脚,站在水里面帮他们分秧苗。孩子满脸都是泥污,活像一只只脏脏的大花猫。摸着头上闪闪发光的金钗,楚楚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正是这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让她心情格外舒适。嘴里不由得哼起了小曲。
彼时,一个孩童陡然指着那顶轿子,满是好奇地对父母说道:“爹,娘!你们快看,有一顶轿子来了。那轿子华美非常,体型宽大,坐在里面想必极为舒适。”听闻小男孩所言,他的父母也朝着这边张望过来,而后轻声安慰儿子:“好好劳作,待收成之时,将粮食售卖换得银钱,便送你去读书识字,考取功名。待你功成名就,自然也能乘坐轿子。”
楚楚听着那小男孩与他父母的这番话,看着他们那副未曾见过大世面的模样,心中不禁鄙夷万分,暗自冷哼:真是一群毫无见识的草民!竟还妄图坐轿子!
轿子稳稳停在了灵隐寺门口,光泉大师赶忙前来迎接,神色恭敬:“老太太安好!快请进,里面请。这位可是楚楚小姐?果真生得俊俏。”
楚楚听闻光泉大师的话语,只是斜着眼睛冷冷瞥了他一眼,并未言语,便趾高气昂地跟随着祖母步入了厢房之中。
在一旁,老太太正与光泉大师相谈甚欢。楚楚站在那儿,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无聊之感涌上心头。她思忖片刻,便轻轻招了招身边丫鬟小琴,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而后趁着旁人不注意,蹑手蹑脚地溜出了这略显沉闷的地方,打算寻一处有趣之地玩耍。
就在她们刚迈出没多远时,迎面款款走来一位与楚楚年纪相近的女孩。那女孩仪态端庄,下身一袭大红色罗裙曳地,其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蝴蝶,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飞走;上身着一件白色绣花窄袖袄,针脚细密,花纹精致;头上插着八宝攒珠钗,珠翠生辉,映得她的脸庞愈发明艳动人,真好似从画卷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小琴看得目不转睛,眼中满是欣赏,由衷地感叹道:“如此美貌,世间罕见!”周围的香客们也被女孩的容貌所吸引,纷纷交头接耳,发出赞叹之声:“这是哪家的小姐?如此出众的容貌,真是让人眼前一亮,我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小女孩。”
楚楚听到众人的赞叹,心中一阵欢喜,以为是在夸赞自己,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谦逊又略带羞涩地说道:“多谢夫人夸赞!小女乃县丞家的女儿。”
这时,人群中一个不解风情的声音响起:“夫人,大家赞美的并非这位姑娘,而是那边的那位小姐。”楚楚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丝尴尬悄然爬上脸颊。
“当真如此?她竟比我还要美?”楚楚面色阴沉,冷冷地向小琴发问。
小琴见状,为了安抚盛怒中的楚楚,只得违心地说道:“小姐,论容貌,她远不及您。只是她身上所着衣物,头上所戴金钗,比您的看着更为华丽罢了。”
楚楚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戾气,大声喝道:“不行,给我拦住她!”说罢,也不顾什么礼数,径首上前,拦住了那个正独自玩耍的小姑娘。
她走到小姑娘面前,连缘由都不问,首接挥出一拳,紧接着将小姑娘推倒在地,厉声质问道:“你是何人?凭什么容貌比我姣好?凭什么金钗比我的贵重?凭什么衣物比我穿得华丽?”
小姑娘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弄得不知所措,整个人呆立当场,完全弄不清状况。就在她发愣之际,楚楚毫不留情地一脚踩在她身上,双手迅速扒下她头上的金钗,用力摔在地上,又狠狠用脚踩踏,首至金钗断裂方才罢休。
随后,她又用脚不断地踢踏小姑娘的裙子。不多时,小姑娘那原本鲜艳的红色裙子己是满布脚印,污秽不堪。楚楚并未就此罢手,转头冷冷地下令:“小琴,给我打她!”
其他香客皆惊道:“此乃何家女子?观其貌甚美,然性为何如此暴戾?”楚楚横目而视:
“与汝等何干!吾父乃县丞大人,汝等小心被投狱。”
言罢,将断为两截之金钗踢至远处。口中忿忿不平。
“何哉?何哉?何哉?”
其语调愈高,愈显凶狠。
小姑娘之母至时,小姑娘己遭楚楚与小琴殴打致鼻青脸肿,衣衫亦被楚楚踩踏得污秽不堪,头发更是被楚楚扯得散乱无章。小姑娘泣而扑入其母怀中。小姑娘之母心痛至极,边抱女抚慰边问:
“此乃谁家女子?缘何不明事理而打人?”
面对小姑娘母亲之责问,楚楚如孔雀般,昂首挺胸,双手交叉于胸前,鼻中不屑地轻哼一声。
人愈聚愈多,渐将小姑娘与楚楚小琴围于中心。蓦然,人群中有人言:
“县丞家之女便可随意打人乎?实无教养。”
“言谁无教养?”人群中之言恰为出门寻孙女之老太太所闻,急反问道。
当老太太见其爱孙与小琴被围于中时,其怒不可遏:
“吾倒要看看,谁敢动吾孙女一根汗毛!今日且看吾这老婆子应不应允!”老太太声如洪钟,蛮横言道。
看到县丞的母亲如此骄横跋扈,众人皆噤若寒蝉。刚才在人群中说话的那个人,如受惊的兔子般,吐了吐舌头,缩了缩脖子,蹑手蹑脚地走了。民不与官斗,围观的人们见势不妙,如潮水般瞬间退去,拥挤的人群顷刻间散尽。被打女孩乃是一个商人之女,虽家中钱财颇丰,但无权无势,面对这有权有势的县丞的母亲和女儿,她也只能自认倒霉,抱起自己的女儿,如丧家之犬般离去。
老太太将楚楚紧紧地抱在怀中,犹如护犊的老母鸡,仔细地检查一番:“让祖母看看,我们楚楚有没有受伤?”此时的楚楚,恰似那决堤的洪水,两行热泪滚滚而下:“祖母,我的头饰没有人家的好看,我的衣服也没有人家的好看,好多人都说她比我长得美。呜呜……”
“谁说的?我们楚楚才是最美的!回去之后,祖母就给你买更好看的衣服和更漂亮的首饰。”
听到老太太的话,楚楚破涕为笑,宛如那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甜甜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回去的路上,楚楚恰似一只得胜的大公鸡,高昂着头,骄傲得如孔雀开屏,丝毫不把过往行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