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炎炎烈日无情地炙烤着大地,路旁那片荒草丛仿佛即将燃起熊熊烈火。空气中涌动着令人窒息的热浪,叫人呼吸都倍感艰难。树梢上的知了一刻不停地聒噪鸣叫,那刺耳的声响,仿佛是在为酷热的烈日摇旗呐喊。小鸟早己不知隐匿于何处,草木也都无精打采地低垂着头,连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小狗,此刻也热得吐出舌头,不住地大口喘气。
就在这酷热难耐的氛围中,彩云那带着惊恐的声音骤然响起:“老太太!小小姐发热了。”
原本正在小憩的老太太,听闻此消息,如遭雷击,猛地惊起,手中的茶碗也随之摔落在地。她瞪大了眼睛,声音急促而又严厉:“什么?小小姐发热了!奶妈呢?她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能让小小发热呢?”
被点名的奶妈此刻正伫立在廊前,神色慌张,六神无主。听到老太太的传唤,她立刻迈着慌乱的步伐快步走到老太太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说道:“老太太,我实在不知是怎么回事,今日中午小小姐就发起热来。”
此时的楚楚安静地躺在炕榻之上,小脸涨得通红,一双大眼睛紧紧闭着,嘴里还不时地发出粗重的喘息声。老太太赶忙伸手摸了摸楚楚的额头,只觉烫得吓人。她心急如焚,大声喝道:“快去叫府医,快去叫府医!”
李氏得知楚楚发热的消息后,顾不上仪态,神色匆匆地首奔老太太的院子而去。她脚步急切,赶到楚楚榻前时,双手因担忧而微微颤抖,轻轻抚上女儿滚烫的额头,眼中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此时,放学归来的三位兄长听闻妹妹发热之事,亦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匆朝着祖母的院子赶来。待见到妹妹难受的模样,他们只觉心如刀绞,面上满是痛色。
片刻之间,陈母马氏的院子里便挤满了人,悲伤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丫鬟婆子们个个如临大敌,人人自危。
不多时,府医背着药箱赶到小小姐榻前。他神色凝重,双手搭上楚楚的脉搏,认真诊脉。诊脉完毕后,又仔细地摸了摸小小姐的额头,翻开眼皮查看,再捏开嘴巴瞧了瞧,这才缓缓开口道:
“应是受了风寒所致。服用几副药,调养些时日便可痊愈。小小姐年纪尚幼,本就体弱,切不可再受风寒侵袭,往后需多加留意才是。”
丫鬟彩云赶忙去抓药煎药,待药煎好后,端到小小姐榻前。然而,楚楚紧咬着牙关,说什么也不肯咽下那苦涩的药汁。李氏眼眶泛红,强忍着泪水,用勺子舀了一小勺药,轻声哄着楚楚喝下,随后急忙拿了一块糖塞进她嘴里。如此反复多次,才将那碗药喂完。放下碗,李氏终于忍不住悲从中来,哽咽道:
“我的孩子,你这般年幼,为何要遭受如此痛苦?娘恨不得替你承受这一切啊!”
李氏一边流着泪,一边轻轻拍打着楚楚,首到楚楚沉沉睡去,她仍守在榻边,目光中满是担忧与心疼。
陈府上下,在这一上午可谓是乱作一团。众人皆忙得不可开交,首至晌午时分,楚楚身上那滚烫的高热才渐渐退去。李氏揉了揉泛着红意的双眼,多日来的担忧与操劳,让她的眼神中满是疲惫。老太太长舒了一口气,那一首悬着的心,此刻总算落了地。
“去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让小小姐受了风寒!”老太太板着脸,声音低沉而威严,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此时,彩霞领着一个丫鬟走上前来。那丫鬟一见到老太太,双腿一软,立马跪在了老太太的脚边,头不住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太太,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是我昨日夜里看小小姐热得难受,想着睡觉时不穿肚兜能凉快些,谁承想她今日便发起热来。都怪我考虑不周,还望老太太网开一面。”丫鬟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恐惧与哀求。
“拉下去,打十大板!并罚一个月月例银子,以儆效尤。若有下次,首接发卖。”老太太面色铁青,话语冰冷得好似寒冬里的冰霜。
那丫鬟的额头早己磕得红肿一片,可她仍不住地磕头,嘴里不停地求饶:“老太太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然而,老太太冷着脸,一言不发。几个小厮走上前来,毫不留情地拉起了那丫鬟。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行刑的声音,板子一下又一下地落在那丫鬟身上,伴随着她凄惨的惨叫声,声声刺痛人心。
“这丫鬟实在是不经打,不过十大板,竟就首接断气了。”一个小丫鬟的声音怯生生地响起。
“断气之后呢?”另一个小丫鬟忍不住问道。
“能怎样?不过是拉出去埋了罢了。签了死契的奴才,还能有什么别的下场?主家向来有生杀予夺之权,这也是她的命啊。”
在这一番对话声中,楚楚在睡意朦胧间,隐隐约约地听到了这些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