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冲刷着擂台青砖，将臣甩了甩指尖黑血。
贵宾席爆开的紫檀木屑还在空中飘荡，裁判长浑厚的声音穿透雨幕：“决赛开始！”
李冠军甩开猩红披风，双掌亮起金钟虚影。这位蝉联三届的冠军俯视着将臣，靴底碾碎了两块未化的冰碴：“听说你破了我的十二路追魂钉？”
看台西北角突然爆发出尖叫。六个观众发狂般撕扯着“将臣必胜”的横幅，指甲缝里渗出的黑血把布帛腐蚀出焦痕。
张公子把玩着半块青铜面具，指尖在茶盏边缘敲出三短两长的声响。
“破风式！”李冠军身形骤然模糊，十二道残影同时轰出掌风。
将臣后撤时踩到块未化的冰面，左肩瞬间炸开血花——那冰里竟冻着三枚牛毛细针。
朱悦猛地攥紧看台栏杆。她发间的玉簪突然滚烫，在青石上烫出暗红色的“危”字。
还没等出声提醒，张公子身后的灰衣人突然吹响骨哨，整个比武场的琉璃灯应声炸裂。
黑暗降临的刹那，将臣瞳孔泛起血光。僵尸王特有的夜视能力让他看清了李冠军袖中滑出的峨眉刺——那刃口泛着葬月谷特有的孔雀蓝。
“铛！”
尸火在掌心凝成短刃，将臣格挡时故意漏出左肋破绽。
当李冠军的峨眉刺毒刃刺入三寸时，他胸腔突然响起沉闷的钟鸣——那是僵尸王血脉觉醒的丧钟。
李冠军惊觉自己抽不回兵器。毒液在将臣血管里沸腾成黑雾，顺着峨眉刺倒灌回他经脉。
看台上传来张公子摔碎茶盏的声音，六个发狂的观众突然抽搐着栽倒。
“该我了。”
将臣抓住对方迟滞的瞬间，尸火顺着两人兵器相接处爆燃。
李冠军的金钟罩发出瓷器开裂的脆响，那些嵌在他经脉里的黑雾突然化作百具骷髅虚影，啃噬着护体罡气。
贵宾席传来座椅翻倒声。
张公子抓着半块青铜面具后退半步，突然朝裁判长方向举起右手。他尾戒上镶嵌的陨铁在雨中泛着血光，那是要启动后手杀招的信号。
“乾坤倒转！”
李冠军嘶吼着震碎上衣，露出心口纹着的青铜饕餮。那异兽纹身竟在雨中蠕动起来，张口吞掉半数骷髅虚影。
观众席迸发惊呼，有人指着天空——雨滴全部悬停在离地三寸的位置，组成巨大的困龙阵图。
将臣突然松开兵器。他任由李冠军的毒刃贯穿左胸，染着黑血的右手闪电般按在对方气海穴。
僵尸王特有的尸毒顺着穴位涌入，李冠军背后的金钟虚影突然爬满青黑色血管。
“你输了。”
当七个青铜铃铛从李冠军袖中滑落时，悬停的雨幕轰然坠地。
张公子尾戒上的陨铁裂成两半，他死死盯着将臣胸口——本该致命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裁判长挥袖震飞企图冲上擂台的灰衣人，声如洪钟：“胜者，将臣！”
欢呼声吞没了骨哨的余音。
朱悦提着裙摆奔向擂台，却在中途踩到块未化的薄冰。
当她低头时，瞳孔突然收缩——冰层下冻着半枚青铜腰牌，“李”字旁边还刻着小小的张氏家徽。
将臣接住扑来的朱悦时，指尖触到她后颈的冰霜。
那寒意竟与昨夜西北角观战席残留的气息完全相同，他颈后的逆鳞突然发烫，在朱悦的绸缎发带上烫出焦痕。
雨又下大了。
在沸腾的人声里，谁都没注意到贵宾席少了个人。
张公子方才站立的位置，紫檀木碎屑被雨水冲成诡异的“葬”字，半片青铜面具正缓缓沉入地缝，面具内壁沾着朱悦常用的茉莉胭脂。
将臣指尖的尸火还未熄灭，雨水就在朱悦发梢凝成细小的冰珠。
他低头查看少女后颈的霜花，那棱角分明的冰晶里竟嵌着半粒朱砂——正是昨夜张公子洒在贵宾席的蛊毒引子。
“你的手好凉。”朱悦仰起脸时，坠着珍珠的鬓角擦过将臣下巴。
她没注意到自己绣着金丝雀的袖口正在结霜，更没发现那些冰纹正悄然爬向腕间的翡翠镯子。
裁判长捧着鎏金奖杯走来，靴底碾碎了看台边缘未化的冰碴。
十二盏琉璃灯重新亮起的瞬间，将臣突然按住朱悦肩膀。
少女发间的玉簪应声炸裂，碎玉里迸出的黑雾在雨水中凝成张公子惯用的青铜面具模样。
欢呼声骤然停止。
李冠军的跟班们正要拖走昏迷的冠军，突然发现他后颈浮现出饕餮纹身——那本该被尸毒腐蚀的图腾，此刻正在雨幕中泛着诡异的青铜光泽。
“小心！”将臣揽着朱悦旋身避开，三枚冰锥擦着少女的绯色裙摆钉入地面。
冰面下冻结的“李”字腰牌突然融化，混着黑血的污水竟在地上绘出比武场的平面图，西北角的标记正对应着朱悦的家族包厢。
裁判长手中的奖杯突然嗡鸣。
这位武尊强者眯眼看向贵宾区，原本属于张公子的檀木椅正在渗血。
那些暗红色的液体顺着雨水沟流到擂台边缘，恰好勾勒出朱氏家徽的轮廓。
“你受伤了？”朱悦突然抓住将臣手腕。
她指腹按着的皮肤下，三道青色脉络正朝心口方向蔓延。
昨夜替她挡下的那支毒镖，此刻在冠军香炉的熏烟里泛出孔雀蓝幽光。
将臣用披风裹住少女颤抖的肩膀，尸火在掌心炼化着看台上飘来的紫檀木屑。
当最后一片碎屑燃尽时，主席台突然传来青铜编钟的闷响——那是比武场封闭大阵启动的讯号，可本该悬挂阵眼的铜铃少了三个。
雨幕中传来骨哨的颤音。
朱悦腕间的翡翠镯子突然浮现血丝纹路，那些细线竟与李冠军经脉中的黑雾走向完全一致。
将臣颈后的逆鳞骤然发烫，在他抬手为少女整理碎发时，一滴滚烫的尸王血悄然渗入她后颈的冰霜。
沸腾的人声再次响起。
六个工作人员正在清理张公子留下的青铜面具，没人注意到面具内壁的胭脂正在融化。
混着茉莉香的液体渗入地砖缝隙，恰好流向朱家看台下方埋着的困龙桩——那上面还沾着三日前朱悦比武时留下的血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