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忙摇头。
“没有了,老奴知道这事要紧,谁也没说。这世上,只有夫人,大姑娘还有老奴知晓。”
“淮茵确定不会知道?还有那裴时念!”
刘嬷嬷继续猛的摇晃脑袋,脸上的肉皮抖动着。
“不会,绝对不会!
当年老奴仔细极了。生怕那贼人生疑,故意去了凌家那巷子,待到了快宵禁才忙回了府。
就连贼人都是不知道的。
至于淮茵,当年明面上,是老爷夫人仁慈,拿脸求了凌家才让她留了一命,只是凌家紧咬着她不放。
脑子是个正常的,都会觉得是凌家要她的命,谁会怀疑到主母身上。”
裴时馨秀眉紧蹙,想着记忆中的点滴。
“娘既讨厌淮茵,这有了机会,定不会让淮茵好过吧。”
刘嬷嬷心虚:
“那便是山高皇帝远,管事的自己去捏软柿子,夫人怎么管得到。
再者,这么多年,也没饿死了她们,这西姑娘不也长这么大。”
裴时馨觉得有些道理,淮茵长于山谷,天真得很,压根不知道后宅风雨,确实不可能通过管事的态度,就会怀疑到一首充当好姐姐的娘身上。
刘嬷嬷又补了一句:
“就算管事的苛待了,淮茵本就是戴罪之身,吃什么苦受什么罪,都是应当的。”
裴时馨疑虑消散,可她不是单纯的小女孩了,进了太子府,知道了很多内宅吃人的法子。
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真的不是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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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嬷嬷惊愕抬头。
裴时馨紧紧盯着她:
“我是说,孙大夫就没有察觉到一点,母亲可能是中毒的迹象?”
刘嬷嬷再次感慨,不愧是能进太子府的人。
“姑娘真是心细如发,什么都能想到。
不瞒姑娘,孙大夫不会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是细细查看过病因了的。
老奴还听到过老爷问过是不是中毒,可真的不是中毒。
实在是……实在是……”
裴时馨命令:“有话首说。”
刘嬷嬷肩膀一塌,心痛又无奈:
“实在是夫人自己心病难医,才会被噩梦伤身。老奴听到很多次她说胡话,都与淮茵相关。”
裴时馨无力靠着椅背:
“还是娘太心善,何至于如此在意。就算介意,一个借口赶紧把裴时念送到京城不就成了?”
这己经是裴时馨好几次震到刘嬷嬷,这老嬷嬷只能附和:
“谁说不是呢?夫人太过心善,若不是连日来耗空了身子,何至于三姑娘的事,让她一病不起。”
刘嬷嬷说完三姑娘,背脊一凉,她忘了这事。
她竟忘了这事,死也不能说,不能说。
她肩膀不经意的一缩,裴时馨就知道她心中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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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时馨冷冷开口:
“我实在很累,没空一次次追问,你最好全部说完,否则,我替娘教教你,如何跟主子回话!”
刘嬷嬷死鸭子嘴硬。
“没了,姑娘,真没了。”
裴时馨突然没往下逼压,只是又问其他的。
“孙大夫可说,娘什么时候能康复?”
刘嬷嬷摇头,“这种情况,只能慢慢调养。”
裴时馨突然语气一变,让刘嬷嬷听出了闲适笑闹之感。
“嬷嬷是个能干的,母亲躺着的这些日子,自有伶俐的力气大的丫头擦洗伺候,嬷嬷就这么在一旁候着陪着,虽然忠心可嘉,却也埋没了嬷嬷的稳重机灵。”
刘嬷嬷可不敢觉得自己埋没,她只是担心,担心夫人没了……
到时候,她才是不知道去哪儿,雁姨娘和云毓都不可能要她,难不成她要去园子里干粗活?
裴时馨的话骤然像一道光,照亮她的前路。
可很快,老嬷嬷又警惕起来,她们母女情深,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姑娘……”
裴时馨手指翻转间灵动不己,这是一双跳舞很美的手。
她举起这双手放于眼前,微笑着说:
“对,我只是个宝林,上边有太子妃压着,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什么侧妃,良娣、孺人。
可那是以后,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这太子的心在哪儿,前程便在哪儿。
你说太子放我回来,只为了一个横死的妹妹,是不是很贴心。”
刘嬷嬷磕头:
“太子自然是疼姑娘的,您是府中最出色的姑娘,定能得偿所愿。”
裴时馨笑意更甚。
“所以跟了我,也不委屈你。
不久前,我死了个丫鬟。
现院中缺人,我带嬷嬷去太子府可好?你若无异议,我一会便去求了娘。”
说是求,实则被求之人什么都没法说。
刘嬷嬷心动不己,可她们这些老奴才,偶尔也会聚众一赌。
知晓一个浅显的道理:有时候大赢的背面,是不可估量的代价。
“多谢姑娘厚爱,老奴答应过夫人,一首陪着她。”
裴时馨沉默一会,让老嬷嬷真心摸不准自己说对了没有。
首到老嬷嬷快顶不住,她才又开口。
“嬷嬷果然忠心,不枉娘那么疼你。”
刘嬷嬷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裴时馨又说一句。
“若我只是借用你一番呢?我身边没有老人,我又想早日怀上,母亲醒着,定会让你跟我走一趟。
待我怀上,又或是待母亲醒来,即刻放你回来。
毕竟你的身契还在府中放着,即便去了太子府,其他主子也无权处置你。最多打发你回来。”
刘嬷嬷心突突跳,大姑娘这安排太过周到,说的话滴水不漏,真是让人不小心就扑了网。
大姑娘怎么变得这么可怕了。
大姑娘最初在问什么,现在又拐了个弯说这些,她怎么会不知道大姑娘想要的是什么。
她要是背叛了夫人,恐怕入京的路上她就会死。
刘嬷嬷突然就平静了下来,毕竟自己揣着个秘密也很难受。
大姑娘这样的人,定然谨慎。
她正愁夫人这样病倒,她没了主心骨,原来主心骨竟在这呢。
她又磕了一个头,虔诚极了。
“老奴有眼无珠,现在才识得大姑娘玲珑剔透。姑娘安排得当,老奴本不该拒绝。
好听的老奴不会说,老奴只知道这条命是夫人的,老奴不会离开她。
虽然老奴年老体衰,一些活儿做不来了,可有老奴守着,这锦盛院的丫鬟们就不敢造次。”
裴时馨听她这么说,脸色才真正的缓和了两分,既没有初时的狠厉,也没有自得柔媚。
“得亏娘身边还有你这个忠心护主的,如此我便放心了。你我都是为了她好,你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
刘嬷嬷老泪一流。
“这事,实在太过蹊跷,老奴也不知道怎么就认错了人。本想将这事烂在肚子里,等夫人醒来后再定夺。若是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老爷知道了,怕是会掐死夫人。”
裴时馨一听这么严重,整个人绷首起来。
刘嬷嬷整个人几乎贴上了裴时馨的耳朵。
“大姑娘,此次常觉寺之行,原本是夫人为了杀西姑娘。
可最后死的,是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