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回了倚梅院。
裴时念拿过萧纪送的盒子，进屋关上了门。
秋霜在外边一边哭一边跟露珠说着刚发生的事情。
屋内，裴时念隔绝一切。
她将袖子一挽，头发往后掐压着，埋头盆中，浸润整张脸，闷完长长一口气，才抬起头吸入续命的一口气。
将脸擦干净，涂上了薄薄一层药膏。
做完这些，才打开萧纪送的盒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裴时念确实多看了几眼这些，看来博雅楼的伙计虽没跟着介绍，一双眼睛却是精得很。
这几件除了一个玉制竹节小哨不能装东西，其他都是空心之物，裴时念才看了那么久。
她看上的两个熏球也在其间。
一个嵌红色火纹，一个是蓝色水纹。
都暗含小旋扣。
旋钮可闭合小孔，里面风雨不侵。
萧纪不管有什么目的，这东西是送得好。
若是他不送，她也是要找机会回去买的。
裴时念将为小红备的蜕香放入了红色熏球中，幻香装入了蓝色熏球中。
摇一摇，香味阵阵。
对嗅觉不是很敏锐的人而言，味道不明显，正好。
裴时念蹲下揉着大黄的耳朵。
“我今天又跪她了，又被打了，这利堆积越来越高了。
快了。快了。
嗯，跪天地神明，跪贱人，都是为了心中所求，无碍。若我不跪，不服软，恐难以收场。”
“见萧纪，她穿的应该仔细考量过。那鞋子应当不常换洗，我抹上去的东西，说不定有用。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嗷呜～
“李玥让我下元节过后再去请安，我等不及，是要抓住每次跟他们见面的机会。”
“解药，她们真的扔了，你说是不是找死？呵呵……”
嗷呜～
“可惜，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我每次只能用很少量。”
“没关系，稳妥起见，一点点摧毁她，她才不会怀疑到我，是不是。她只会作贼心虚。”
裴时念声音很低很低，似在自言自语。
可是她有分享的愉悦，因为大黄的尾巴正一下一下的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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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这不大不小的事之后，除了秋霜多念了几句，倚梅院没有什么变化。
裴时伊也没来走动一番，闲聊几句。
就，值得细品。
这二姑娘，还有雁姨娘，都挺聪明的。
不该凑的时候，站得远远的，可是没关系，雁姨娘不扔那香囊，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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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送来的吃食生烂交杂，连她那么糙的一个人都察觉不对了。
看来宅院之中这些吃喝，是李玥一句话的事。
不然她刚见了裴广文，踏入了裴广文的待客院落，见了萧氏公子，吃的东西怎么也该变好才是。
裴时念无所谓，她既不会花钱去笼络那些本就无用的人，也不会饿着自己的肚子。
只要还有吃的送过来，她就会乖乖填饱肚子。
李玥再恨，应该不会让人拿着馊臭的东西过来。
若真有那么一天……
不，不会有那么一天，李玥没多少时间了。
若计划超出她预料，她还能去找裴广文。
看在萧纪的份上，裴广文此时应该会高看她一眼。
啊，萧纪。
他到底要做什么……
此时她念叨着的萧纪，正带着山白和烟墨，夜探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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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裴时念遛狗。
她突然觉得，大黄跟过来，是帮了她的大忙。
不然，她还能找什么借口到处走动，不管什么理由都挺奇怪的。
西跨院南北向溜达，没一会到了芳蕤院。
右侧便是锦盛院。
裴时念站立片刻，风向不对。
即使今日的药香吹不进锦盛院，也没关系，毕竟轩礼院一见，己足够。
她正想离开，见有人从秋馨院过来，昏黄的灯光隐隐照亮两人。
她平日到处晃荡见着人，能躲便躲。
躲去侧墙，听见几句闲聊，才知道是厨房的婢女给秋馨院送了些宵点酒水。
裴广文去秋馨院了，不知道，那香囊，雁姨娘可曾挂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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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事成便成，不成再徐徐谋之。
她牵着大黄堂而皇之经过锦盛院门口，转入清风阁。
旁边是裴时蕴的梨花院，裴时念站在亭中有些失神，双手交叠，一只手正把玩着小红。
不管是砸院还是这一掌之仇，都得忍忍。
等李玥先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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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时念如鬼魅，一会走走，一会毫无预兆停留。
经由正院穿过梨园左转，回到了西院。
大黄突然叫了一声往梅园跑。
她只能跟上。
在那棵熟悉的树旁，见到了熟悉的人。
萧纪手指转玩着夜明珠，生怕裴时念认不出他。
今日进入轩礼院，他见防守薄弱，今晚想进去看看，却不想，夜晚是全然不同的排布，简首可以用密不透风来形容。
也亏得他们谨慎。
这是不是意味着，里面一定有重要的东西。
若是刻意为之，有必要围成这样密不透风吗？
蹲守了大半个时辰，只能撤退。
一墙之隔，这狗鼻子闻到什么味儿？他可没有用香的习惯。
听见这狗叫，他也不想躲了。
“又见面了，西姑娘。”
裴时念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到底想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对裴府不是好事，对她来说，就是好事。
“萧公子一身夜行衣着，不是杀人便是偷盗，不知是哪样。”
“西姑娘冰雪聪明，猜猜看？”
“你要进棋楼？”
“果然聪明。”
“你就如此笃定，我不会告诉裴广文？”
萧纪声音扬起，“裴广文？”
裴时念一顿，暗恼，是啊，她该叫“父亲”才对。
只不过，萧纪都敢现身了，她还掩饰什么。
她反问：“你要找什么？”
“抱歉，不能告知。其实，也不是十足确定，一定在此。”
“若你找到了，会如何？”
萧纪戏谑：“裴广文，甚至整个裴家，特别是天京的人，大概会吐血。”
裴时念牵着大黄准备离开。
“那便祝萧公子，得偿所愿。”
“可惜，难。进不去。”
裴时念将转的身子未停，“功夫不负有心人，萧公子加把劲。”
裴时念反应不如萧纪预料，他继续试探，“若能得姑娘相助，当事半功倍。”
裴时念定住，“这是城门现尸的那个交易吗？”
当时她不知道裴府会如何待她，刘嬷嬷又一副不想让别人见着她的模样，她自然要反其道而行。
只不过现今看来，她如何出场，似乎都不是什么要紧事。
但既然答应了萧纪，也会帮他做一件事，她不该食言。
萧纪听她提起那事，笑着摇头。
“言外之意，姑娘会答应。不过，那件事我另有打算。此时，只想跟姑娘再做个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