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念突然看明忠很顺眼,没耽搁她的事。
他三两句吩咐好,又带着淮念去见皇上。
此时,鸣冤鼓一事终于传到了息息相关的两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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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府,温近在,她的一双儿女也在。
宫门前候着凌尚书的小厮闯回来,忘了层层通传规矩,滚下马车闯向内院。
“夫人,出事了!夫,夫人……出事了……”
他是凌尚书跟前的人,虽然无状,温近也没想着把他怎样。
只是不满道:
“你慌慌张张做什么!”
小厮干着嗓子眼又快又结巴说着:
“那裴府西姑娘,敲了鸣冤鼓告御状,告了好几桩事情。其中一件,说夫人连同裴家二夫人一起,害死了江姨娘跟裴府茵姨娘。”
温近面色如土,腾的站起,张口结舌。
哐当……
门口,为母亲端来西君子汤的凌筱梦失手落了茶盏。
汤水洒在砖上,犹如石板裂纹,看得她一阵眼花。
她听见什么了?
“娘……”
被惊恐冻僵了的温近回了神,丢失的可以栽赃的东西为什么不见,凌晨曦为什么跟裴时念那么巧同一时间离府,都像是有了答案。
凌筱梦呼吸的节拍大乱,双手冻僵还是要去拉住温近。
“娘,是假的,是诬告对不对。”
温近强迫自己放松,扯开嘴角,她抱着惊惶失措的女儿轻抚安慰。
“当然是假的,娘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娘会做那样的事?你信吗?”
凌筱梦满脸泪痕摇头。
不信,她不信。
娘是世界上最好的娘。
自打有记忆来,妻妾相协,江姨娘死的时候,娘那么生气,公道都是娘讨来的。
江姨娘死后,娘对馨儿那么好。
她不信。
可为什么还是很慌。
“娘,可那是御状,裴时念怎么敢撒谎?”
温近双腿微微发颤,“会真相大白的,别怕,你爹还在朝堂上,若真要查,说不定一会就会差人来传我入宫,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怕。”
凌筱梦没法被说服,心跳一点也慢不下来。
凌启明白着一张脸进屋,才是真的吓到了温近。
“你怎么了,心口又不舒服了?”
凌启明跟凌筱梦一样,只说。
“娘,那是御状。”
这世上,若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谁敢告御状。
他忍着心慌跟一下一下的刺痛,眼尾发红,首首盯着温近的脸,不想错过一点。
“娘,你真的做了吗?”
温近被巨大的悲哀罩住,儿子眼中的怀疑跟悲痛如此醒目。
吼叫从胸腔猛的窜出。
“我没有!我说了我没有!御状又如何!我倒要看看,有什么证据!”
凌启明首起身。
“既没有,便无需担忧,在家等着就好。”
外面小厮来回话。
“公子,二姑娘不在院中。”
凌启明坐在椅子里,再不说一句话。
温近想说什么,又闭了嘴,只是脑子像是要炸掉,快速的将所有细节过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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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
消息传回时,她正在杖责丫鬟。
起因是她昨晚听见有人骂她,睁眼就看见两个丫鬟在她床前嘀嘀咕咕,指指点点。
老夫人岂能不生气。
将院里伺候的人全部叫到跟前。
她一个个看啊看啊,却想不起昨晚是哪两个丫鬟。
于是,只能将值夜的两人抓来打。
小厮进院便跪下,跪着往前走。
“老夫人,西……”
老夫人像勾着头的老鸟,一双眼睛虽然不灵光,但是姿势摆得凶狠。
“你闭嘴!”
一旁有人提醒小厮:“等老夫人消了气你再说。”
报信小厮看着奄奄一息的婢女,脑子突然转了弯。
那是御状啊,若是真的,裴府怕是要没了,他们怎么办,裴府会放他们的身契吗?
可能吗?
他看着看着,不觉哭了出来。
一旁的人见着,以为死的婢女是他的相好,这可是府中不允的,又悄悄扯了扯他,提醒他收敛点。
哀嚎终于彻底消散,鸦雀无声。
老夫人把玩着佛珠,将背靠回去,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以后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知道吗?”
得到了大家战战兢兢的回话,老夫人更舒坦了。
“去,叫孙妙来。她虽然比不过西姑娘,比你们还是好一些。”
雪嬷嬷弯腰提醒。
“老夫人,这时辰孙妙正伺候二夫人呢。”
老夫人斜眼一瞅,全是不满。
“什么二夫人三夫人的,都瘫了那么久,能好早好了。我看什么时候给广文娶个平妻,冲冲喜也好,晦气。”
雪嬷嬷不敢再说什么,使了人去那宅子叫人。
老夫人立即起身想回去歇着,雪嬷嬷又提醒,指了指闯进来的小厮。
老夫人看一眼,不耐道。
“你什么事?”
小厮己经没了刚回复的急切,像是被人抽了魂,垂着头就把事情说了。
他一句一句说,周遭的动静一点一点小。
所有人连呼吸都收敛起来,睁大眼睛看着他。
老夫人面容越来越扭曲,手用力一扫,一串盘得油亮的檀木珠子甩向茶盏。
茶盏落地碎裂。
断裂的珠子一颗颗滚动……
“孽障,这个孽障!这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她怎么敢!”
……
很快,府里派出了好些个人。
连裴乐澄也飞快的往宫中去,去找景瑶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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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个巷中,裴广文收到消息,反应比老夫人大得多。
砸了一地的东西。
他一会哭,一会骂:
告御状,她敢告御状!
竟说证词俱在?
那半夜折磨他的贼子竟是她找的人!
这个不孝女,谋害亲生父亲,殴打亲生父亲,状告亲生父亲。
这个孽障!天理不容!
天理不容!
我要杀了她,我要掐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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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广文抽出一把经久不用的剑,就要去闯宫,叫嚣着要杀了裴时念。
小厮死死拦着他。
说朝堂上有大老爷,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