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芜陪家人度过了一个温暖又宁静的年。
这是长成之后难得安宁的一年,父母虽不似其他家族长辈一般对于婚姻这个议题长吁短叹,但望向她的眼神总有些担忧。
那些叛逆的日子,总在父母心中留下了烙印。
今年的江宁除夕是个温暖的日子,艳阳高照。
宋家在郊外有一处庄园,依山傍水,那是以前宋芜爷爷奶奶住的宅子。
“上次回老宅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宋芜看着院子旁橙黄的柿子林。
大雪洒在树梢,一片清寂,天地间只有点点红黄。
宋衡也有些怀念的看着挺拔的柿子林,上次回来是奶奶的葬礼,家中长辈离去后,大家都不想回到这个宅子了。
睹物思人,空留遗憾。
这次宋裕和回国,想回来看看,一家子也寻思在山庄过年。
宋芜和宋衡搭着架子,准备采摘树上的柿子。
宋橙子拿着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竹筐,蹲在树下等着叔叔从树上摘下丰硕的果实。
小橙子戴着毛绒绒的帽子穿着红色的羽绒服,等待着姑姑给他剥出一颗新鲜的柿子。
“你曾祖母以前说过雪后的柿子最甜了,以前来不及吃的话还会做很多柿饼挂在亭子里。”
宋芜将熟透的柿子轻轻剥了皮,蹲下身子递给了眼前的毛绒小团子。
顺手给他将帽子摆正,毛绒绒的雪球乖顺的垂在耳朵两侧,活脱像一只跳脱的小兔子。
“你都没吃过柿饼吧,小洋人。”宋衡起了心思逗弄小孩。
他站在粗壮的枝丫上,伸出手去够梢上的柿子,柿子蒂上粘着白雪,宋芜接过的时候指尖被冻得通红。
“你才是小洋人,我知道什么是柿饼。”
虽然长在国外,但是父母都是华人,保姆也是华人,平常家里也是做的中餐,他自然对于国内的食物非常了解。
“哟,那么厉害。”宋衡两眼一转就是坏水,轻轻的踩了枝丫,雪簌簌的掉落。
树下的宋芜和小橙子躲闪不及,被淋个当头。
穿的圆滚滚的小孩,捏起一个雪球就准备冲着树上的人发射,奈何穿的太厚,雪球还没有升上去就掉在自己的脚边了。
逗得两人乐不可支,小橙子被气的小脸红扑扑的,像只企鹅一般挪动着脚步离开了。
嚷着要去搬救兵。
宋芜拎着两篮沉甸甸的柿子,示意宋衡可以下来了。
小路上覆着白雪,宋衡拎着两筐沉甸甸的柿子走在前面,宋芜双手插兜跟在他身后。
她穿着厚厚的雪地靴,跟随着哥哥的脚印上走过湿滑小路,这么多年她都己经形成习惯了。
宋芜对宋衡有一种固执又纯粹的信任。
“哥哥,你觉得淮禹哥和清霖哥是一类人吗?”她突然无头无脑的问了一句。
宋衡有些愣,不知道妹妹为什么这么没头没尾的问这么一句。
“淮禹和清霖肯定是一个圈层的人,有共同的点,但也不太相似。”
作为朋友,家境是势均力敌的,成长环境是相似的,总会有些共同点。
“清霖和淮禹都是不错的人,不过清霖像竹子,淮禹像松柏。清霖其实更硬气。”
两人都是他的多年好友,他非常清楚他们的个性。
“不过你打听淮禹干什么?”
宋衡的脚步顿了顿,复又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妹妹警告了一句。
“别把自己代入淮禹和时卿,你们情况不一样。”
他了解自己的妹妹,只是两三句话,就能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当初和沈家那个私生子在一起的时候,就闹得沸沸扬扬的,大有一种为了真爱不顾一切的疯感。
对于陷入爱河的小女孩而言,全世界越是阻拦,越是真爱降临。
如今杨淮禹和时卿的情况,稍加修饰不也像当初的宋芜和沈叙白。
计划被拆穿的宋芜,有些心虚的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雪。
依旧嘴硬道“我不能好奇一下我老公的过往?”
“哼”宋衡冷哼一声,偏了偏头“你老公在那儿,你想知道什么你自己去找他。”
宋衡说完就拎着篮子进了院内,没了他的遮挡,宋芜看到了院内在哄宋承的男人。
宋衡拎着柿子进入了厨房,他清理着柿子,透过玻璃窗看着院内和谐的场景,缓缓勾起了唇角。
喻清霖抱着宋承去给雪人插胡萝卜鼻子,宋芜在一旁拿着铲子修缮着雪人的体态。
江宁今年是一个暖冬,宋芜接到了不少拜年的短信。
不乏有些诚恳的朋友,会打来电话,简短的祝福和恭贺,宋芜一一回复了。
今年,江浸月没有在江宁过春节,如计划般的在组里泡着。
南边的小城,总是有些阴雨绵绵,过节总是显得有些凄惨了,不过好在姐姐前一晚赶来了。
一道视频电话链接了在江宁和南省的两人,宋芜看着江家姐妹二人在酒店里准备着年夜饭,不经意间瞥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我们俩都不会做饭,谢青云不在谁给我们做年夜饭啊。”
江浸月似乎是看出了宋芜的疑虑,淡淡的出声。
“你们家保镖还兼职保姆啊。真划算呢。”她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
“替我给家里长辈问好,今年在组里没法亲自来拜年了,礼物到时候姐姐带过来。”
江浸月被江揽月呼唤着过去吃饭,挂断电话之前给宋芜留了一句嘱咐。
这些年宋家对于江家的两个女孩多有帮助,江浸月多年来也感受到了宋父宋母的呵护与帮助。
这些年也常常关注着宋家父母,礼节和关心从来都没有少。
拜年的讯息如潮水般而至,除了江浸月的电话之外,谢静姝等人的问候也没有少。
周时彦今年难得在江宁过年,夫妻二人也说着要来家里拜年。
宋芜给二人发了山庄的地址,确定了两人来拜访的时间,才通知了管家安排好时间和游玩内容。
各种合作伙伴和朋友,几乎把这个正月排的满满当当的。
朋友的讯息都收的差不多了,宋芜也选择了几个重要的长辈和朋友发了消息,她将手机放在了下沉沙发上。
黄姨在杂物间找出来了做糖葫芦的工具,小橙子正叫嚷着姑姑陪他一起。
陪着小朋友串着雪白的草莓和晶莹的葡萄,看着炉子在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糖浆冒起了泡泡。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宋芜也没有心思去关注手机来电,只怕糖浆熬糊了。
小心翼翼的将水果裹满晶莹的糖浆,还得注意每一面的厚度,在损坏了好几串水果后,她总算裹了一个能过眼的草莓。
小橙子己经迅速的消灭了之前裹得不好的残次品,对于一个不被允许吃糖的小孩来说,这种零食是天大的诱惑。
“第一次做的糖葫芦那么完美呀,我们阿芜也太厉害了。”
喻清霖刚从侧厅回复完社交信息,看到宋芜将头发挽起来,一缕微卷的长发垂在颈旁,因着手中的动作牵着,长耳链正在晃悠着。
洁白的瓷盘中只放置着一串晶莹剔透的草莓,还候着一个眼睛亮晶晶的小朋友。
听到他的话,宋承和宋芜同时抬眼,她眼神在瓷盘里仅剩一串的糖葫芦和宋承嘴角的糖渍来回逡巡。
在姑姑不耐烦的啧声响起之时,小橙子己经蹦下了凳子,极速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