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弯月如钩，洒下淡淡冷光，映得庭院中梧桐的影子斑驳如碎裂的梦。微风拂过，窗棂吱呀作响，仿佛低声诉说着夜的秘密。
林秀静静地坐在雕花喜床上，一身喜服仍未褪去，红色的绸缎在昏黄的烛光下泛着温柔的光泽，然而她的脸色却如秋水一般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恍惚的怅然。她的手指缓缓抚过嫁衣上精美的刺绣，似乎想从这些细腻的针脚里，寻找一丝归属感。可是，这份温暖的红色，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她心头的清冷。
她知道律香川不爱她。
她并非不知，而是一首都在自欺欺人。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温柔，足够贤淑，或许有一天能温暖那个男子的心。可是新婚之夜，他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积蓄交到她手中，接着便扬长而去，如此决绝，如此冷漠，甚至连一个虚假的安慰都未曾给予。
窗外，夜色越发深沉。
另一边，一处僻静的茶馆。律香川独坐于角落，举杯浅酌，目光落在面前的酒盏上，却仿佛透过那琥珀色的酒液，看向遥远的虚空。
夏青坐在他对面，轻轻叹息：“你何必如此呢？”
律香川闻言苦笑，眼神微微晦暗。
“我己经娶了她。”他缓缓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与落寞，“可是，这场婚姻对我而言，只是一场安排好的戏。”
烛火摇曳，映得律香川的脸色忽明忽暗。窗外，夜风微凉，吹得竹帘轻轻摆动，发出簌簌声响，仿佛一曲悠远的悲歌。
林秀仍坐在新房中，红烛燃尽，泪水终于悄然滑落。
她缓缓抬起手，轻轻擦去脸颊上的，随即站起身来，走到铜镜前。镜中映出她略显苍白的面容，和那一双透着失落的眸子。她伸手轻轻抚摸镜中的自己，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原来，新婚之夜，可以这般寂寞。”她轻声呢喃。
外面，夜色更深了，风拂过庭院，卷起落叶沙沙作响。她轻轻推开窗，夜风迎面而来，带着丝丝寒意，吹散了屋内残存的喜庆气息。她望着深邃的夜空，心底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合上窗，转身走回喜床，静静地躺下。红帐低垂，映照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
这一夜，注定无眠。
天色微亮，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庭院里，梧桐落叶堆积，露水凝结在枝叶间，闪烁着微光。
林秀早己起身，换上一袭素净的衣衫，将昨夜那身喜服仔细叠好，收入红木箱中。她知道，自己要学会接受这个婚姻，也要学会独自面对未来。
她走到庭院里，静静地扫着落叶，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她微微一怔，抬起头，便见律香川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他一身青色长衫，眼底残留着未散的倦意，显然是彻夜未归。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淡淡地道：“你起得很早。”
林秀微微一笑，声音温和如水：“是啊，天亮了。”
律香川的手微微一紧，他听出了她话中的深意。她在告诉他，无论夜再漫长，终究会迎来天明，而她，己然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
他沉默片刻，终是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去，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有些落寞。
林秀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息。
日子，还很长呢。
林秀看着律香川的背影消失在晨光中，眼底的微光微微闪动，仿佛湖面泛起的涟漪，很快归于平静。她低头继续扫着落叶，手中竹扫帚划过青石地面的沙沙声，与远处晨鸟的啼鸣交错在一起，构成了庭院里最早醒来的旋律。
她并不期待律香川会改变什么，也不指望他能突然回头，给她一个温暖的承诺。她只是想让自己安静地活下去，守着这段婚姻，守着自己曾经做出的选择。
律香川漫步走出宅院，清晨的微风带着一丝露水的清新，轻抚着他微皱的眉心。他的脚步不快，似乎在刻意拖延着什么。
林秀是个好女子。
他自然知道林秀是个好女子，否则，老伯也不会挑选她为他的妻子。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该娶她。
她跟着我是不会有幸福的。律香川将自己的积蓄在新婚之夜都交给了她，仿佛这是弥补今后他尽不了丈夫的责任。
命运总是这般捉弄人。
街巷中，早起的商贩们己然忙碌起来，热腾腾的蒸笼里升起缕缕白烟，带着淡淡的馒头香味混着晨露的气息，在空气中萦绕。律香川随意走进一家茶楼，找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一壶清茶，任由自己陷入沉思。
店小二很快将茶壶放在桌上，见他神色寡淡，便笑着搭话：“客官，一大早便来喝茶，可有什么烦心事？”
律香川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无事，醒酒罢了。”
店小二也不再多言，只是笑笑便退下了。
律香川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微苦，却带着回甘。他忽然想起林秀，那个温柔的女子。昨夜她是否独自坐在新房里，守着那盏红烛？她是否在某个瞬间期待过自己的归来？
他的手微微一紧，忽然觉得这茶，比昨夜的酒更苦了几分。
林秀做了早饭，却只用了自己的一份。之后，她静静地坐在窗前，开始绣一方新帕，帕上的梅花己经绣了一半，针脚细腻，一如她的性情。
丫鬟小桃端着一碗温热的清粥进来，见她仍专注于针线活，轻声道：“夫人，您多少也该吃些。”
林秀抬眸，朝她淡淡一笑，接过粥碗，缓缓搅拌了几下，才浅浅地喝了一口。
“相公今早出门了？”她随口问道，语气平静得像是问今日天气如何。
小桃微微迟疑了一下，才道：“是的，一早就走了。”
林秀垂下眼帘，继续喝粥，不再多言。
小桃看着她，心中一阵发酸。她知道自家夫人性子温和，可她也看得出来，夫人心里，并不是毫无波澜的。只是，她从不愿表露罢了。
律香川的院门忽然被轻轻叩响，小桃连忙上前打开，便见一名身着儒衫的男子立在门外，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
“小桃姑娘，早。”男子温声道。
小桃一见来人，立刻笑道：“三爷，您怎么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