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的后裔——一只体型庞大、浑身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凶兽,本来正蹲在街角啃食海尸。
它抬头,看到无崖舟上的众人,眼神一亮。
"新鲜的……肉!"
它低吼一声,猛地跃起,张开血盆大口,朝无崖舟扑来!
"找死。"漫潼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轰——!"
混沌火化作巨掌,一巴掌将饕餮后裔拍进海底淤泥里,只剩半截尾巴露在外面,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全场寂静。
原本还在观望的通缉犯们,瞬间退开十丈远。
几个地府在逃的鬼王(缩得更紧了):"……幸好没出去。"
混沌遗民回头,空洞的目光扫过众人:
"不要……惹事。"
"这里……不是你们的地盘。"
漫潼懒洋洋:"带你的路。"
混沌遗民沉默片刻,继续向前游去。
混沌遗民带领众人来到古城中央。
那里矗立着一尊百丈高的青铜巨像,面容模糊,但隐约能看出与玄渊相似的轮廓。巨像手中,一缕天道金线静静悬浮,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的光芒。
漫潼眯起眼:"他来过这里。"
崔珏迅速翻查古籍:"《天道秘闻录》记载,玄渊上神曾游历万界,在某些关键节点留下金线,或许是为了……"
他的判官笔突然卡住,写不出后续。
酆都大帝沉声:"涉及天道禁忌,不可言说。"
"这里……是先祖与他谈判的地方。"混沌遗民的声音在深海中回荡,带着古老的沧桑。
它的触须轻轻拂过青铜巨像,刹那间,一道混沌光影浮现,将众人的意识拉入远古的记忆——
画面中,天地初开,混沌未散。
一位模糊的身影立于虚空,银发如雪,衣袍翻飞,正是玄渊上神。
而在他对面,站着一尊巨大的黑影——混沌遗民的先祖,身形如雾,面目模糊,唯有双眼如深渊般凝视着玄渊。
混沌先祖的声音如雷鸣般响起:
"你……为什么要建立秩序?"
"你己经强大到凌驾万界之上了。"
"为何还要束缚众生?"
玄渊静静地看着它,摇了摇头,声音清冷却坚定:"混沌无序终将吞噬所有,包括你们。"
"秩序……不是为了束缚。"
"而是为了……让弱小的生灵,也有生存的权利。"
混沌先祖沉默片刻,忽然冷笑:
"弱肉强食,才是混沌的法则。"
"你所谓的秩序……不过是另一种枷锁。"
玄渊不再解释,只是抬手,一缕天道金线浮现,缓缓飘向混沌先祖。
"若你不愿接受……"
"那便留在此地。"
"无涯海……将是你们最后的归处。"
画面消散,众人回神。
酆都大帝沉吟:"难怪无涯海会成为万界流放之地……"
哪吒三头六臂抱胸:"啧,这混沌先祖还挺不服气啊。"
小魔童啃完了辣条:"吵完了吗?饿了。"
陈明拿出一块桃花酥糕进他嘴巴:"吃你的!"
漫潼盯着混沌遗民:"你的目的是什么?"
混沌遗民缓缓抬起一根触须,指向青铜巨像手中的天道金线:"玄渊用这道金线将混沌之力封印在此,让我们永远困在无序与秩序的夹缝中。"
"如今……他陨落了吧?这金线的光芒己经变得很微弱了。"
"三年前,曾经有一团带着他气息的光芒划过无涯海上空。"
"我就知道……是他陨落了。"
它的触须上的无数眼睛同时转向漫潼:
"你身上有他的气息。你是在寻他吧?"
"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里。"
"但你必须帮我们出去。"
漫潼缓缓抬起手,混沌火在掌心凝聚: "你们出去后,准备做什么?"
混沌遗民: "我们只想……自由。"
漫潼冷笑: "自由?你们既不愿遵守秩序,出去了也是被雷劈。"
"那你为何安然无恙?"混沌遗民的声音如深海回响,无数浑浊的眼睛紧盯着漫潼,"你不也是混沌遗民?"
漫潼还未开口,崔珏己推了推眼镜,冷静反驳:
"主上虽是混沌火所化,却是在新纪元诞生,天地秩序己然稳固。"
"她并非混沌的延续,而是混沌纪元与秩序时代最后的碰撞。"
"更何况——" 他指尖一点,判官笔在空中勾勒出璀璨佛光,"她化形时,是以三十七具佛陀金身为容器所化形。"
"若真要定义,她不是混沌遗民,而是混沌的终结者,万界的平衡者。"
酆都大帝袖中飞出幽冥卷轴,展开的画卷中浮现远古景象:
画面一:天地初定,漆黑的火焰如狂龙般席卷洪荒,所过之处,星辰湮灭,万物归虚。那是未被驯服的混沌火,纯粹的无序与毁灭。
画面二:三十七位佛陀踏火而行,金身璀璨,梵唱声响彻三界。他们一步步走入混沌火中,身影逐渐消融,最终与火焰合为一体。
画面三:狂暴的火焰渐渐平息,最终凝聚成一个银发异瞳的婴孩,蜷缩在玄渊上神的掌心,安静沉睡。
"看清楚。"酆都大帝沉声道,"这混沌火早己不是无序的毁灭——"
"而是以三十七具佛陀金身为容器,以万界平衡为使命的存在。"
画卷继续流转——
初生的漫潼化回火形,沉入九幽之下,焚烧那些没有意识、只知道吞噬的混沌巨影。
这一烧,便是三万年。
首到混沌的余孽被焚尽,她才再度化形,获得真正的自由。
而后,她成为了冥主——
- 左眼的黑火焚尽失控的混沌裂隙,将可能危害三界的无序彻底抹除;
- 右眼的金芒接引迷途亡魂,为那些在轮回中迷失的魂魄指引归途。
她不是混沌的延续,而是混沌的终结,秩序的守护者。
混沌遗民盯着画卷,久久不语。
它那无数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复杂的情绪——不甘、愤怒、困惑,甚至……一丝微弱的动摇。
"所以……"它的声音沙哑,"你站在秩序那一边?"
漫潼冷笑:"我只是做我自己。"
她的指尖燃起一缕黑火,火焰中心却隐隐流转着金色佛光。
"我不属于混沌,也不完全遵循秩序。"
"我要做的,只是让该烧的东西烧干净,该活的东西活下去。"
混沌遗民的触须不安地摆动,声音沙哑: "可你的本质仍是混沌......"
"本质?"哪吒三头六臂同时嗤笑,"小爷的本体还是莲藕呢,耽误我揍龙王吗?"
小魔童突然从陈明怀里探出头,头顶佛魔双光环大亮:
"佛!"(指着自己佛光)
"魔!"(拍拍胸口魔气)
"我!"(骄傲挺胸)
陈明扶额:"这倒霉孩子倒是会抢戏......"
混沌遗民的目光在小魔童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漫潼,声音低沉:
"即便如你所说……"
"但若你帮他集齐神魂,让他重归天道之位,他还会容忍你的存在吗?"
"秩序……终究容不下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