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阁的残垣浸在血月里,琉璃穹顶的裂痕间垂落星砂凝成的蛛网。林寒剑尖挑开缠住殿门的青铜锁链时,惊起几只栖在梁上的星砂燕——它们羽翼扫落的尘埃在空中凝成月无瑕的虚影,正指着第三十六幅鲛人壁画微微摇头。
"哥,这里有剑痕!"小暖蹲在斑驳的玉砖上,褪去魔纹的指尖抚过三道交错的刻痕——与碧落泉底的标记同源。她忽然侧耳贴地,"地下…有东西在哭……"
话音未落,整座千瞳殿突然翻转。十二幅鲛人壁画睁开空洞的眼眶,青璃的残影自壁画游出,鱼尾扫过之处,星砂凝成三百道持戟的傀儡:"擅闯禁地者,诛!"
林寒的剑气劈碎首排傀儡,断肢中却掉出刻着太虚弟子生辰的青铜牌。小暖翻身跃上横梁,魔纹应激凝成的鮟鱇鱼灯笼照亮殿顶——那里悬着具水晶棺,棺内少女的容貌与月无瑕九分相似,颈后孔雀纹却泛着诡谲紫光。
"是青璃造的替身傀儡!"小暖甩出腕间浅蓝发带缠住棺椁。水晶棺盖弹开的刹那,第三十六幅鲛人壁画突然活化——那鲛人的右眼不是宝石,而是月无瑕封存的半枚妖丹!
青璃的残影癫狂大笑:"沧溟以为毁掉混沌之种就能破局?殊不知真正的'种'早就……"
妖丹触及空气的瞬间,整座潮生阁开始崩塌。星砂如毒蛇钻入地缝,小暖脚下的玉砖突然软化,露出下方沸腾的洗髓池——三百具鲛人尸骸被青铜锁链拴成星阵,中央悬浮的正是完全体的混沌之种!
池水裹着腥风扑来。林寒的剑气凝成鮟鱇鱼虚影护住小暖,鱼腹却被混沌之种透出的紫光洞穿。小暖突然捂住心口,新生的孔雀纹在肌肤下灼烧:"哥,它在吃我的记忆!"
鲛人尸骸的眼眶同时淌下血泪。它们撕开腐烂的胸腔,露出内藏的《溯光诀》残页——每张纸都浸透月无瑕的妖血,字迹随池水沸腾重组,凝成青璃篡改后的功法真容:
"以双生为皿,饲混沌百日,可逆天改命……"
池底浮出青铜匣,匣内蜷缩着婴孩时期的月无瑕。她腕间缠着与混沌之种同源的紫纹,正将星砂塞入口中——这才是青璃真正的布局,所有因果修正皆为喂养这枚"种子"!
小暖突然纵身入池。褪去魔纹的指尖插入混沌之种,生生扯出半缕缠绕紫纹的情丝:"月姐姐教你认字,不是让你读这种邪书!"她咬破舌尖,血珠混着星砂凝成钥匙,插入青铜匣的锁孔。
匣盖弹开的刹那,洗髓池暴动。三百鲛尸化作锁链缠向小暖,却被她腕间新生的孔雀纹灼断。林寒的剑气趁机劈开池底阵眼,见那里嵌着枚星砂凝成的贝壳——正是小暖六岁时穿成手链的那颗!
"原来你早就是'鞘'……"青璃的残影在紫光中扭曲。混沌之种突然裂开,露出内层跳动的星核——那分明是月无瑕剖给沧溟的半枚妖丹!
小暖将贝壳按在星核缺口。褪色的魔纹应激流转,凝成月无瑕抚琴的虚影:"潮生剑意最终式,需以情为引……"琴音与剑气共鸣的刹那,洗髓池水逆流成瀑,将混沌之种冲入虚空。
青璃的尖叫戛然而止。千瞳殿的鲛人壁画寸寸剥落,露出底层真正的《真溯光诀》——文字不是刻在墙上,而是用星砂燕的翎羽编织而成。小暖扯下最末那根泛着夜昙香的翎羽,发现背面刻着月无瑕的小楷:
"劫火燃尽处,星砂自生光。"
晨光刺破残垣时,混沌之种己化作星尘消散。小暖跪在洗髓池畔,腕间孔雀纹彻底成型——那是与月无瑕同源的因果锚点。林寒拾起池底最后一枚星砂,见其中封存着月无瑕最后的微笑:"她早知道会如此……"
"所以偷偷在星砂里种了夜昙。"小暖将翎羽别在鬓边,魔纹褪尽的眉眼灵动如初,"哥,下次月姐姐骂人时,你要记得帮我挡剑气!"
潮生阁废墟突然震颤。星砂凝成的渡劫舟自海平面升起,船头立着道提灯的身影——衣袂翻飞如鹤翼初展,颈后孔雀纹淡如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