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林寒便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惊醒。门外站着个圆脸少年，道袍歪斜地挂在身上，腰间玉牌刻着“天玑”二字，手里还攥着半块咬剩的桂花糕。
“林师弟！再磨蹭就要误了早课！”少年嘴里含糊不清，腮帮子鼓得像松鼠，“今日是试剑坪首测，迟到者罚扫丹炉房——”
话音未落，隔壁房门吱呀推开。小暖揉着眼探出头，发髻睡得歪歪扭扭，额间银月纹在晨光中泛着微芒：“这位师兄，丹炉房的炭灰能烤红薯吗？”
圆脸少年噎住，桂花糕险些呛进气管。
天玑峰试剑坪形如八卦，青玉地砖上刻满星斗阵纹。百名新弟子列队而立，前排忽然传来嗤笑：“带着拖油瓶来修剑道？当太虚宗是渔村学堂？”
林寒攥紧的拳头被小暖轻轻按下。她踮脚将兄长衣领抚平，指尖故意划过那人后颈：“这位师兄，你发梢沾了丹炉灰呢。”
众人哄笑间，一道剑气破空而至，在青砖上犁出三寸沟壑。执剑长老踏云而降，银须无风自动：“聒噪者，滚去扫山阶！”
方才讥讽的弟子顿时噤声。圆脸少年凑近林寒耳语：“那是天璇长老，最恨碎嘴……”话到一半忽然僵住——长老的剑鞘正点在他鼻尖。
“朱明，上月打碎观星镜的账还没算。”
试炼首关是“引星入体”。林寒盘坐在北斗阵眼，掌心朝上按着测灵石。朱明蹲在阵外啃梨，汁水溅到阵纹上：“别紧张，当年我测出三道灵脉时……哎呦！”
天璇长老的剑气削落他半截发带。
阵中星辉渐亮，林寒丹田处的玉简印记微微发烫。测灵石忽明忽暗，最终定格在两道浅银色纹路上——正是最基础的“双灵脉”。
“下等资质。”天璇长老朱笔一挥，“去丙字院领《太虚基础剑诀》。”
小暖突然举手：“长老，我能替哥哥测吗？”
满场寂静。天璇长老眯起眼，剑鞘挑起少女下颌：“九曜星体也想测灵脉？不怕引动魔……”
“让她试。”云中传来慵懒女声。抱琴少女斜倚仙鹤落下，指尖拨弄着琴弦，“若测出异象，本座亲自镇压。”
3
小暖的指尖刚触到测灵石，阵中星辉突然扭曲。朱明嘴里的梨核掉在地上：“这、这是要炸阵啊！”
九枚黑星自胎记跃出，却在触及阵纹时化作银芒。测灵石迸发七彩虹光，惊得仙鹤振翅乱飞。抱琴少女琴音骤急，额间渗出细汗：“天权星辉？怎会……”
虹光散去时，测灵石表面爬满霜花。天璇长老的朱笔顿在半空：“冰火双灵脉？还有道……道纹残缺？”
“丙字院再加个床位。”抱琴少女甩袖卷走小暖，“此女本座亲自盯着。”
丙字院位于山阴，十人同宿。林寒推开斑驳木门时，正撞见三人在争抢床铺。
“这张靠窗的我要了！”疤脸少年一脚踏上床板。
“凭你也配？”蓝衫弟子袖中滑出匕首。
争执声戛然而止——林寒背后的剑匣撞上门框，震落梁上积灰。他沉默着将行李搁在最角落的床铺，匣中木剑是临行前用船板削的。
“哟，渔村来的？”疤脸少年凑近剑匣，“这种破烂连柴火都……嗷！”
小暖突然从门缝探进脑袋，掌心托着团冰火交织的光球：“师兄要烤栗子吗？我新学的术法。”
晚课时分，朱明抱着食盒溜进丙字院。
“尝尝天玑峰的灵蜜糕！”他神秘兮兮地掀开盒盖，“膳堂刘嬷嬷暗恋天璇长老三十年，做的点心都带着剑气……”
林寒被塞了满嘴甜腻，转头见小暖正用冰火术替众人温酒。蓝衫弟子醉醺醺地揽住他肩膀：“林老弟，白日是我混账！你这妹妹……嗝……比剑符还好用！”
窗外忽然掠过剑光，醉鬼们瞬间清醒。朱明手忙脚乱藏酒坛：“糟了！是巡夜的司刑师兄！”
月华漫过窗棂时，林寒在院中练剑。木剑劈开夜露，腕间北斗刺青隐隐发烫。朱明打着哈欠倚在门边：“剑招有形无神，得先引灵气入……”
话音未落，林寒的剑尖突然滞空。星辉自刺青流入木剑，在刃口凝成寸许银芒——正是《基础剑诀》第一式“摇光点翠”！
“见鬼了！”朱明揉揉眼，“这招我练了三个月！”
檐角传来轻笑。抱琴少女拨动琴弦，化去剑芒余波：“明日辰时，带你妹妹来天权峰除煞。”
后山冷泉雾气氤氲。小暖蹲在潭边戳弄锦鲤，忽然被琴音定住身形。
“九曜噬主的反噬，每月需以《清心咒》疏导。”抱琴少女指尖凝出冰针，“忍着痛。”
冰针入体的刹那，胎记中的黑星暴动。小暖咬破嘴唇，血珠坠入冷泉，竟凝成半幅星图。少女瞳孔微缩：“归墟海眼的路引？你从何处……”
“师姐！药圃的灵参成精啦！”朱明大呼小叫地冲进来，怀里抱着棵乱蹬腿的千年参。
琴音骤乱，冰针偏了半寸。小暖趁机将血珠踢入潭底，仰头笑得天真无邪：“师姐，这参能炖鸡汤吗？”
次日演武场，林寒的木剑多了道刻痕。朱明嚼着甘草片指点江山：“昨日那招再使一遍！对，手腕抬高……哎你星纹怎么亮了？”
剑风扫过木桩时，北斗刺青骤亮。青玉桩表面浮现裂痕，惊得围观弟子倒退三步。天璇长老的传音符破空而至：“丙字院林寒，即刻来剑冢选器！”
经过小暖身边时，少女偷偷往他掌心塞了颗冰珠。内里封着的血丝，正与冷泉星图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