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混着星砂的苦味在喉间漫开,小暖蜷在石榻上,胎记下的黑纹如毒蛇盘踞。林寒盯着玉瓶底残留的丹液,指尖无意识瓶身——那抹暗红斑痕,像极了王叔船骸渗出的血。
“子时三刻,引星辉镇煞。”开阳长老拂去袍角星尘,陨铁星盘悬在榻前,“你若撑不住,她体内的九曜星砂便会爆体。”
林寒将掌心贴在妹妹额头,星纹顺着手腕爬上她眉心。黑纹与银芒相触的刹那,小暖突然睁眼,瞳孔中映出青铜柱的虚影:“哥,祭坛在海底……十二根柱子连成北斗……”
星盘陡然震颤,二十八宿方位错乱。开阳长老并指压住天枢星位,榻前烛火却齐齐转向东方——正是观星台方向。
“贪狼异动。”长老袖中滑出星索,“随我来。”
夜风掠过云海,林寒背着小暖踏过浮空石阶。星渊在脚下翻涌,白骨利爪不时探出雾霭,又被星索击碎。远处观星台上,麻衣人负手而立,残片在贪狼星槽中吞吐黑雾。
“站到天权位。”掌门的声音裹着霜气。
林寒刚迈步,小暖突然攥紧他衣襟:“别碰星轨!”她指尖渗出冰晶,在石砖上勾出扭曲的潮纹——与海底血祭大阵的符咒如出一辙。
麻衣人袖袍一震,冰晶崩作齑粉:“九曜蚀天,果然名不虚传。”
星轨开始转动,陨铁摩擦声似万鬼哭嚎。林寒丹田处的玉简印记骤然发烫,三道星纹破体而出,却在触到星轨的刹那被黑雾吞噬。贪狼星辉穿过残片裂缝,在他脊背烙下北斗灼痕。
小暖突然惨叫。胎记中的黑星挣脱束缚,化作流光撞向星轨。陨铁崩裂的瞬间,星渊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十二盏青铜灯自雾中升起,灯芯婴魂齐声啼哭。
“魔主睁目……”开阳长老星盘坠地,裂纹如蛛网蔓延。
麻衣人广袖翻卷,残片化作利刃刺向小暖心口。林寒本能地旋身遮挡,星纹在背脊凝成光盾,却见那残刃突然转向,首取掌门眉心!
“果然是你。”
慕沧舟的断剑破云而至,剑尖挑飞残刃。白衣修士踏着星砂落地,左袖空荡,心口缠着的血帛浸透星辉:“潮生阁主的傀儡术,用得不差。”
麻衣人面皮剥落,露出布满星斑的鱼脸。观星台轰然崩塌,十二盏青铜灯坠入星渊,婴魂啼哭化作尖笑。林寒护着小暖急退,陨铁碎块擦过脸颊,带起一串血珠。
“带他们走!”慕沧舟剑指苍穹,摇光残剑迸发星河。
开阳长老的星索缠住二人腰际,拽向虹桥另一端。林寒最后回望时,见慕沧舟的白衣在星爆中碎成光尘,残剑钉入鱼脸人眉心,剑柄处的血帛字迹灼目:
琅琊地脉己污
虹桥尽头是座琉璃塔,塔身刻满禁制符咒。小暖突然呕出黑血,胎记中的星砂凝成锁链,将二人手腕捆在一处。开阳长老割破指尖,以血为墨在塔门画下星图:“九曜反噬提前了,进镇魔窟!”
塔内寒气刺骨,西壁嵌着修士尸骸。每具尸身心口都插着星钉,钉尾坠着潮生阁符牌。林寒的星纹忽明忽暗,玉简印记与某具尸骸产生共鸣——那人的道袍袖口,绣着与父亲相同的西海星图。
“哥,他在笑……”小暖缩在他身后。
尸骸的眼窝突然淌出黑水,星钉嗡嗡震颤。林寒怀中玉简自动飞出,悬在尸骸额前,映出段记忆残片:
暴雨夜,麻衣人将星钉刺入修士心口:“林见鹿,贪狼星格不该现世。”
尸骸右臂突然抬起,枯指戳向小暖胎记。星砂锁链应声而断,九枚黑星涌入尸骸七窍,腐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林寒拽着妹妹撞向塔壁,星纹在石砖上擦出火花,竟点燃了暗藏的星阵。
地面裂开深渊,海水裹着青铜柱冲天而起。重生者舒展筋骨,星砂在皮下流转成潮纹:“二十年了,终于等到九曜噬主……”
开阳长老的星索自塔外射入,缠住林寒脚踝。重生者冷笑挥袖,潮纹化作利刃斩断星索:“告诉北斗老儿,他的摇光剑主喂了魔蛟。”
小暖突然咬破舌尖,血珠溅在重生者眉心。九枚黑星自胎记跃出,在他额前拼成残缺星图:“你不是父亲!”
潮纹寸寸崩解。重生者暴怒嘶吼,青铜柱轰然倒塌,海水倒灌入塔。林寒趁机背起妹妹跃入裂隙,星纹在激流中连成光茧,裹着二人坠向未知深渊。
黑暗中有星辰流转。小暖的体温时冷时热,胎记擦过林寒后颈,留下霜痕与灼印。不知坠了多久,前方现出微光——是艘搁浅的旧渔船,船头挂着褪色的平安符。
“王叔的船……”小暖气若游丝。
船板突然浮起星砂,凝成慕沧舟的虚影。修士残魂执剑指天,剑气在虚空劈开裂缝:“去归墟海眼,找真正的……”
潮声吞没了后半句。林寒涉水上船,发现舱底刻着行小字,墨迹未干:
星陨之地,魔主睁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