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柱群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鮟鱇鱼灯笼的光晕映得海面泛起涟漪般的金纹。林寒腕间的剑灵烙印缠着月无瑕的金丝弦,在潮声中微微震颤,像极了某人此刻的心跳。
“哥,柱子顶上蹲着只青铜蛤蟆!”小暖的魔链缠住一根矮柱,借力荡到半空,“它正冲咱们吐泡泡呢!”
朱明抱着酒坛踉跄追来,胡须上还沾着昨夜酿坏的酒糟:“这、这是青龙醉的配料!待我捉了它泡酒……”话音未落,青铜蛤蟆张口喷出团黏液,将他新换的道袍糊成了青绿色。
月无瑕的琴音扫过青铜柱,金丝弦缠住柱身符咒:“是初代封印的守护灵,别硬闯。”她指尖轻勾,符咒竟化作琴谱浮空,“潮生曲最后一章,需双人合奏。”
林寒的星纹剑影顺着琴谱纹路游走,锈剑“晦明”忽地脱手,与桐木琴并悬半空。剑鸣琴音相触的刹那,青铜柱群轰然移位,露出中央祭坛上冰封的玉匣——匣中躺着半截焦尾琴,与月无瑕的白骨琴残片严丝合缝。
“阿月的琴……”醉剑老者突然从浪头冒出,葫芦里酒液泼向玉匣,“沧溟那傻子,到底没舍得烧干净。”
冰封玉匣融化的瞬间,焦尾琴化作流光没入月无瑕眉心。她踉跄扶住林寒肩膀,识海中浮现阿月最后的记忆——
血染青衣的沧溟跪在星墟,将焦尾琴按入心口:“以我琴心,镇你魂骨……阿月,等我。”
现实中的青铜柱突然暴动,柱顶石像齐齐转头,魔瞳流出血泪:“三百年了……师兄,你终究负我!”
林寒的星纹剑影裹住月无瑕:“她不是你!”潮音剑意如浪涌出,却在触及血泪时被反噬吞噬。月无瑕的桐木琴突然自鸣,焦尾琴虚影自她身后浮现:“让我来。”
金丝弦与星纹交织成网,将暴走的青铜柱暂时禁锢。小暖的九枚黑星凝成箭头,魔链缠住朱明的酒坛掷向柱群:“老爷爷,泼酒!”
青龙醉遇魔气即燃,火海中浮出沧溟的残魂虚影。他指尖点向月无瑕腕间同心结:“后世的小子,借你剑心一用!”
林寒的锈剑突然刺入自己心口,星纹裹着心头血注入同心结。月无瑕瞳孔骤缩:“你疯了吗!”
“疯了三回了。”他苍白着脸轻笑,“第一次见你刻琴匣,第二次看你挡剑,第三次……”同心结突然迸发赤芒,将两人灵力彻底交融,“要与你共奏这潮生终章。”
醉剑老者的铁锹劈开火海,剑气裹着酒香斩断青铜柱根基:“沧溟欠的债,老夫今日替他偿!”残柱崩塌处露出枚星核,表面刻着太虚宗初代徽记。
月无瑕的琴音陡然凄厉,焦尾琴虚影按住她指尖:“莫奏终章!你会……”
“会怎样?”林寒的星纹缠住她发抖的手,带着她拨出最后一个音符,“最坏不过陪你化星归海。”
潮声戛然而止。青铜柱群化作星砂消散,鮟鱇鱼灯笼映出海底甬道——尽头石台上插着柄木剑,剑穗系着褪色的同心结。
篝火映着月无瑕苍白的脸,她正用金丝弦替林寒缝合心口剑伤。小剑灵趴在他肩头学舌:“疼吗?疼吗?”
“比某人偷刻琴匣时轻些。”他故意嘶了口气,如愿看到她指尖一颤,“当时为什么刻‘林’字?”
月无瑕的琴弦突然绷断,起身时斗篷扫过火堆:“练琴失手罢了。”
“失手七次?”林寒晃了晃从她琴匣摸出的木片,每片都刻着歪扭的“林”字,“月仙子这手,抖得颇有韵律。”
小暖骑着鮟鱇鱼转圈:“月姐姐的脸能蒸螃蟹啦!”
醉剑老者将木剑抛给林寒:“沧溟刻了三百年没敢送的玩意,便宜你小子了。”剑身突然浮现小字——
潮生尽处,星月同辉
朝阳跃出海面时,最后一道青铜柱虚影消散。月无瑕的桐木琴无风自鸣,奏的却是欢快的小调。林寒的星纹缠住她一缕发丝:“这曲子不错,叫什么?”
她拍开他作乱的手,唇角却微微扬起:“随便练的……没名字。”
鮟鱇鱼忽然喷出七彩泡沫,在空中拼成“同心”二字。朱明抱着新酿的青龙醉追来:“等等!这酒会冒爱心泡泡!”
海风卷走喧嚣,下一程的星光己在云端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