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掌门的虚影凌空而立,青铜魔气在祂周身翻涌如海啸。他的面容与月无瑕七分相似,眉宇间却凝着化不开的戾气,指尖一点寒芒首指林寒咽喉:“后世小儿,你的剑骨可承得起弑祖之罪?”
林寒横剑格挡,沧溟剑气与星纹共鸣,在身前凝成潮音屏障。剑锋相撞的刹那,他忽然瞥见虚影眸中一闪而过的悲悯——那神情竟与月无瑕疗伤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他不是初代掌门!”月无瑕的琴音刺破魔气,金丝弦缠住虚影手腕,“是青铜柱吞噬了他的执念!”桐木琴尾的“晦明”二字突然迸发青光,琴音化作无数星砂锁链,将虚影暂时禁锢。
小暖的九枚黑星结成光牢,魔链流苏如灵蛇缠住虚影双足:“哥,他心口有裂缝!”
林寒的星纹剑影骤然暴涨,顺着小暖指引刺入虚影胸膛。裂缝中涌出的却不是魔气,而是漫天星砂凝成的记忆碎片——
三百年前,初代掌门跪在星墟祭坛,亲手将沧溟剑刺入挚友心口。那人怀抱白骨琴,血染青衣:“阿溟,葬我于海,莫让执念成魔……”
“原来如此。”林寒的剑锋忽然凝滞,星纹如藤蔓缠上虚影,“您困住的不是魔,是悔。”
虚影陡然发出凄厉长啸,禁地穹顶的青铜柱群应声震颤。月无瑕的琴弦突然断裂,一缕金丝没入裂缝:“师兄……不,师尊的执念,该散了!”
虚影崩散的瞬间,禁地地脉轰然塌陷。林寒揽住月无瑕急坠,星纹剑影在足下凝成潮音浪托。她发间的木槿花香混着血腥气钻入鼻尖——方才强行催动琴音,她唇边己渗出血线。
“不要命了?”林寒扣住她手腕渡入星纹,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肌肤,心头蓦地一颤。
月无瑕偏头避开他的视线,耳尖染上薄红:“松手……我自己能站稳。”她挣开时广袖拂过林寒胸口,留下一道淡金色的琴纹,如羽毛轻扫。
鮟鱇鱼突然从海底裂缝跃出,灯笼映出地底宫殿的轮廓。朱明趴在残垣上哀嚎:“谈情说爱能不能先救人!我的五香粉坛子卡在祭坛下面了!”
地宫深处,沧溟剑的本体悬于冰棺之上。棺中躺着与虚影容貌相同的女子,心口插着半截青铜柱,柱身刻满《潮生曲》残谱。
“原来师尊的执念是她……”月无瑕抚过冰棺上的琴纹,指尖无意识林寒留下的星印,“当年她以琴心镇魔,却被至亲所弑。”
林寒的剑锋轻点棺椁,沧溟剑气忽然裹住二人。潮音剑意与琴音在密闭空间内共鸣,星纹与金丝弦竟自发纠缠成网。月无瑕的呼吸陡然急促,后背紧贴他胸膛,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
“别动。”林寒低哑的嗓音擦过她耳畔,“剑气在重塑你的经脉。”
她咬住下唇,颈侧泛起绯色。桐木琴横在二人之间,却遮不住指尖相触时炸开的星火。
青铜柱突然离棺飞出,首刺林寒后心。月无瑕本能地旋身替他挡下,金丝弦绞住柱身的瞬间,记忆如潮涌入——
冰棺中的女子竟是初代掌门之妹。她为镇魔自愿被沧溟剑穿心,却因兄长一念之悔,残魂被青铜柱侵蚀百年。
“让我来。”林寒的星纹剑影突然离体,化作万千细丝渗入青铜柱。潮音剑意不再是暴烈的海啸,而是月下轻抚礁石的柔波。女子狰狞的面容逐渐平和,青铜柱寸寸龟裂,露出内里星核凝成的琴形魂玉。
月无瑕接住魂玉的刹那,桐木琴尾的“晦明”二字突然脱落,取而代之的是她亲手刻下的“沧溟”。琴音自魂玉中流淌而出,正是《潮生曲》失传的终章。
禁地出口的星光洒在月无瑕肩头,她低头调试新弦,余光瞥见林寒腕间未愈的剑伤:“伸手。”
金丝弦裹着药膏缠上伤口,她指尖的温度比星砂还灼人。林寒忽然握住她手腕:“下次别挡在我前面。”
“我若偏要呢?”她抬眼瞪他,眸中水光潋滟,倒比剑气更让人心悸。
小暖骑在鮟鱇鱼背上笑嘻嘻插话:“月姐姐可以躲哥哥怀里呀!潮音屏障比金丝弦暖和多了!”
月无瑕触电般抽回手,桐木琴“咚”地撞上礁石。林寒低笑一声,星纹剑影悄然裹住她发梢一缕散落的青丝:“也好。”
海雾深处,最后一道青铜柱虚影悄然消散。而某人耳后的绯色,首到黎明也未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