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水龙撞碎青铜柱虚影的刹那,东海炸起千重血浪。林寒踏着浪尖坠落,锈剑“晦明”插入翻涌的魔潮,剑脊金纹骤然黯淡——海底祭坛上,十二尊青铜柱本体正缓缓升起,柱顶石像的眼窝里跳动着血色魔瞳。
"退潮!"月无瑕的琴音撕开风幕。她广袖被魔气灼出焦痕,金丝弦缠住林寒腰身向后急拽。小暖的魔链在浪涛中织成光网,九枚黑星如渔梭穿梭,却始终追不上魔潮暴涨的速度。
"师尊的棋局,岂容尔等掀翻?"掌门的虚影浮在最高的青铜柱顶,星晷残片在他掌心化作血目,"月弦,当年你师兄便是死在这招下。"
沧澜月琴身突然迸裂,露出内里森森白骨——竟是以人骨为琴梁,金丝弦穿髓而过。月无瑕咬破指尖抹过琴弦,血珠顺着骨纹渗入:"师兄,借你三分魂。"
白骨琴啸如泣,锈剑"晦明"应声腾空。林寒的星纹逆流注入剑身,剑脊"月"字金纹突然剥落,化作持剑男子的虚影。那身影与记忆中的抚琴师兄重叠,剑尖点在血目中央:"阿月,斩潮生!"
双剑合璧的辉光刺破魔潮。掌门虚影溃散的瞬间,真正的青铜柱群发出悲鸣,东海之水倒悬成瀑,将三人卷入海底祭坛。
暗流中忽现幽蓝光晕。小暖怀里的鮟鱇鱼挣脱魔链,头顶灯笼鱼膨大成明灯,映出祭坛底部蜿蜒的甬道。朱明抱着一截浮木漂来,怀里还兜着刘嬷嬷给的卤星螺:"这鱼我腌了三天,居然是个活导航!"
甬道石壁刻满太虚宗剑诀,却处处透着诡异——"紫云剑阵"的阵眼被篡改成魔纹,"北斗步"的轨迹暗合潮生祭舞。月无瑕抚过一道新鲜剑痕,金瞳骤缩:"三日前,白衡来过。"
祭坛核心是座白玉棋盘,棋子皆用弟子心头血凝成。林寒的锈剑刚触及棋盘,星纹突然被吸入棋局——楚阳的残魂正在黑子中挣扎,白衡的苗刀架在他脖颈:"下辈子,记得别碰不该碰的棋。"
"破局需弃子。"月无瑕的琴弦绞住白衡虚影,却被反缠住手腕,"林寒,斩了那枚黑子!"
锈剑刺入棋眼的刹那,现实中的白玉棋盘轰然炸裂。真正的白衡自阴影走出,苗刀符咒燃起青焰:"月师姐可知,你师兄的骨头为何制琴?"他刀尖挑开衣襟,心口嵌着块人骨,"因为他的琴心,最适合作阵眼啊。"
小暖的魔链突然暴长,九枚黑星化作利齿咬住苗刀。林寒的星纹顺链攀附,竟在刀身烙下北斗阵图:"你的主子没告诉你?"锈剑贯穿白衡胸膛的瞬间,星纹吞噬了魔瞳残力,"棋子的命,从来不由己。"
海底祭坛开始崩塌。月无瑕抱住白骨琴跃入潮眼,金丝弦缠住林寒与小暖:"抓紧!这潮汐甬道首通太虚宗剑冢——"
鮟鱇鱼的灯笼突然爆亮,映出甬道尽头的身影。红衣女子抚摸着心口新换的魔瞳,脚下躺着昏死的朱明:"师妹,这份重逢礼可还喜欢?"
第一缕天光刺入剑冢时,林寒的锈剑正抵在掌门后心。星晷残片在他手中跳动如活物,十二根青铜柱虚影在冢内游走:"你以为毁去东海阵眼便能赢?"掌门忽然转身,胸腔裂开露出跳动的血目,"魔主早己寄生在我道心!"
月无瑕的琴弦绞住血目,却被魔气反噬。小暖的九枚黑星突然融合成环,银月纹亮如烈日:"哥,用潮声!"
林寒福至心灵,锈剑划过青铜柱身。二十年来东海潮声尽数涌入剑锋,化作惊天剑啸。冢内万剑齐鸣,沧澜月白骨琴应声而碎,师兄的残魂在剑光中微笑消散。
血目爆裂的轰鸣里,掌门跌坐在地。他望着满地星晷碎片,忽然癫狂大笑:"潮生曲未尽……你们听……"
东海方向传来十二声钟鸣,真正的青铜柱群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