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风裹着咸腥气扑在脸上,林寒站在船头,锈剑“晦明”在鞘中嗡鸣。月无瑕的琴音贴着浪尖滑过,惊起一群银鳞飞鱼,鱼群掠过她玄金色的广袖,在晨曦中碎成点点星芒。
“潮纹比三日前浓了三成。”她指尖挑起一缕海风,金丝弦缠住风中暗涌的魔气,“午时涨潮,青铜柱残骸会完全现世。”
小暖从桅杆上探出头,魔纹锁链缠着条拼命挣扎的鮟鱇鱼:“哥!这鱼头顶的灯笼会变色,和潮纹一模一样!”鱼鳔鼓胀的刹那,幽蓝光晕竟映出海底青铜柱群的虚影。
船身突然剧烈颠簸。朱明抱着晕船的蓝衫弟子从舱底冲出来,后者脸色青白地指着罗盘:“巽位暗礁有东西!罗盘针在……在跳舞!”
月无瑕广袖翻卷,沧澜月虚影自琴身浮出,音波如刃劈开海浪。暗礁裂隙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腕骨上系着的潮生阁符牌叮咚作响。林寒的锈剑应声出鞘,琴剑共鸣激起的音浪将尸骸手臂震成齑粉,却在触及某具尸身时骤然停滞——
那尸体穿着太虚宗外门服饰,腰间玉牌刻着“楚阳”。
“借尸还魂的戏码,倒是潮生阁最爱。”月无瑕金瞳骤冷,琴弦绞住尸体脖颈拖出水面。腐肉遇光即溃,露出胸腔内跳动的星瘴核心,表面刻着掌门的独门印记。
小暖的九枚黑星忽然脱体,在瘴核表面拼出残缺阵图:“哥,这和天权峰镇魔窟的封印阵好像!”
海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十二根青铜残柱破浪而出。柱顶石像怀抱的断剑齐齐指向林寒,锈剑“晦明”不受控地脱手飞去,剑脊金纹与断剑裂痕完美嵌合。
“现在!”月无瑕的琴音陡然转急。
林寒纵身跃入剑光,星纹自掌心蔓延至全身,在青铜柱群中央凝成北斗阵眼。沧澜月虚影化作万千金丝缠住柱身,琴剑合鸣之音响彻云霄。海底淤泥被音浪掀开,露出深埋的青铜祭坛,坛心嵌着的星晷残片与掌门手中那块产生剧烈共鸣。
红衣女子自祭坛阴影中现身,星砂簪尽碎,长发如血浪翻涌:“师妹,你以为毁去这些柱子就能阻止主上?”她掌心托起团跳动的魔瞳,“真正的阵眼,可是在太虚宗啊。”
锈剑归鞘时,林寒的右臂己爬满蛛网般的血痕。月无瑕扯开他染血的袖口,金丝弦缠住暴走的星纹:“琴剑反噬的滋味可好受?”她语气冷厉,指尖却凝着温润灵力,“下次再逞强,我就把你钉在镇魔窟顶当阵旗。”
小暖蹲在船舷边洗刷魔链,链上缠着的鮟鱇鱼突然口吐人言:“北冥有舟,可渡星骸……”鱼眼泛起青铜色泽,赫然是红衣女子施的传音术。
朱明抡起锅铲将鱼拍晕:“加葱姜蒜清蒸,保准吐真言!”
归航时天色己暗。执事堂灯火通明,新任外门长老白衡候在码头。此人眉眼温润如书生,腰间却悬着柄缠满符咒的苗刀,刀鞘上的饕餮纹与月无瑕的琴弦隐隐相斥。
“林师弟辛苦。”白衡递上玉瓶,袖口滑落时露出手腕朱砂符,“这瓶冰魄露可镇琴剑反噬。”
林寒未接,锈剑在鞘中震出警告的清鸣。小暖突然拽住他衣角,银月纹映出白衡后颈——那里隐约浮着与楚阳相同的潮纹。
月无瑕的琴弦无声缠上苗刀:“白长老年过百岁仍面如冠玉,莫非修了潮生阁的驻颜邪术?”
子时的镇魔窟阴风刺骨。林寒按星晷残片指引找到暗门,却见小暖早己蹲在机关前啃糖人:“哥你太慢啦!这里的守阵灵兽可贪吃了,我用三串糖葫芦就买通路啦!”
窟底寒潭映出青铜柱群的倒影。月无瑕抚过潭边剑痕,那是她师兄当年留下的斩魔印记:“掌门将半数青铜柱藏在镇魔窟,难怪二十年来无人察觉。”
锈剑忽然自鸣,林寒的星纹与潭水共鸣。潭底升起座玉石棋盘,棋子皆刻着太虚宗弟子姓名。白衡的玉质黑子正压在阵眼,与掌门的星晷残片气脉相连。
“好一招偷天换日。”月无瑕琴弦绞碎黑子,潭水瞬间沸腾,“用弟子性命温养魔柱,这局棋该掀桌了。”
第一缕阳光刺入镇魔窟时,白衡的苗刀己架在林寒颈侧。他温润假面寸寸剥落,露出布满星斑的真容:“月师姐总爱坏主上好局,当年你师兄……”
沧澜月琴音与晦明剑啸同时炸响。金丝弦缠住苗刀符咒,星纹剑光劈开伪装,露出白衡心口跳动的魔瞳。小暖的魔链趁机穿透其琵琶骨,九枚黑星钻入魔瞳:“这丑珠子,给我当弹珠正好!”
掌门的身影在崩塌的青铜柱虚影中浮现,星晷残片渗出黑血:“琴剑合璧又如何?待魔主睁目,这沧海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处!”
月无瑕扯断琴弦,将沧澜月残琴掷入寒潭。潭水倒卷成通天水龙,载着三人冲破窟顶:“葬身之处?不如留给你的星晷陪葬!”
东海方向传来惊天浪啸,真正的决战己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