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落在柳家小院,在饭桌上投下细碎的亮斑。
柳新月坐在饭桌一角,围帽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帽檐下隐约可见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握着碗筷的手指有些发白,浅尝辄止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心思全然不在这顿饭上。
柳氏和柳云儿坐在对面,眼神如芒刺般在柳新月身上来回游走。
柳氏用帕子轻掩嘴角,斜睨着柳新月,眉间皱起深深的纹路:“月儿这次回来,倒是越发金贵了,连吃饭都要遮着脸,莫不是在王府学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规矩?”
柳云儿也跟着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娘,姐姐在王府定是见了大世面,哪还看得上咱们这小门小户的。”
柳新月垂眸,将情绪尽数藏起:今日姑奶奶就是个放马的,再放你们两马,只轻声道:“不过是路上着了凉,怕传染给家人罢了。”说罢,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动作却显得有些机械。
柳老爹心疼地看着女儿,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放进碗里,浑浊的眼中满是关切:“多吃点,在外面受苦了吧。”
柳新月喉咙发紧,险些落下泪来,连忙点头应下。
午饭后,柳新月再也按捺不住,拉着柳老爹进了房间,“吱呀”一声关上房门。
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外界的目光,却隔绝不了门外渐渐逼近的脚步声。
柳氏和柳云儿贴在门边,竖起耳朵,可房内传来的声音却像被一层薄纱笼罩,模模糊糊,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低语。
柳新月警惕地看向门口,突然灵机一动。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猛地扯开嗓子大喊:“啊!”尖锐的叫声如惊雷般在狭小的空间炸开,震得门框都微微发颤。
门外的柳氏和柳云儿毫无防备,只觉耳膜一阵刺痛,踉跄着后退几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柳新月透过门缝瞥见两人仓皇逃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转瞬又恢复成凝重的神色。
她快步走到柳老爹身边,握住老人布满老茧的手,声音低沉而严肃:“爹,接下来女儿跟您说的事非常重要,您要认真听,也不要惊讶。不要奇怪。明白了吗?”
柳老爹被女儿严肃的神情惊到,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忙问道:“月儿,发生何事了?”
柳新月深吸一口气,凑近父亲耳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爹,女儿不想待在王府里,那王爷己有八个通房了,他还想让女儿也……,女儿自是不同意的。但是女儿又怕如果女儿走了,他们会难为您,所以爹,今日女儿走后,您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去江南—广陵城,女儿己经安排好了,您去了广陵城会有人接应您的。”
柳新月会把逃跑地址定在江南,完全是因为情怀,她现代的家便在江南水乡之地。但是她不会想到了是,命运就是这么会捉弄她……
柳老爹的眼睛瞪得老大,浑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疼地抓住女儿的胳膊:“我苦命的孩子。那爹如果走了,你该怎么办?,你会不会有危险?”
柳新月轻声道:“爹,您放心,女儿己经计划好了,只要您安全离开。女儿很快便可以与您会合。至于门外的那两位,等会女儿会同她们说,如果她们不愿意,她们就留下来好了。女儿和您说的话,您千万别同柳氏与云儿说起。”
柳新月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璀璨的珠宝首饰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爹,这是那王爷赏赐女儿的珠宝首饰,您不用担心突然离开这里,没了生计。这些珠宝您一定要收好了,别让柳氏与云儿发现了。到了江南,您可以用这些再重新置办个宅子。”
柳老爹颤抖着双手接过包袱,心中满是担忧,既担心女儿在王府的安危,又害怕自己离开后女儿孤立无援。
柳新月又在父亲耳边低语一番,柳老爹连连点头,神色坚定,转身匆匆出门赶往集市。
柳新月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走到柳氏母女面前,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娘,其实这次女儿回来,可能是见你们最后一面了。”
柳氏心中一惊,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这死丫头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柳云儿却难掩眼中的欣喜,假惺惺地问道:“姐姐,您到底出了何事,云儿看您这次回来便觉古怪。”
柳新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住柳氏的衣角:“女儿在王府得罪了,王府的女主子,她不会放过女儿的,说女儿勾引王爷,要将女儿打死。外面的那人你们有看见吧,这一次便是她派来的,说是如果以后再勾引王爷便要连同家人,一起杀了。娘怎么办啊,女儿不想死啊。呜呜呜。娘您救救女儿。”
柳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浑身颤抖,一把推开柳新月:“你这死丫头居然闯了这么大的祸,我说这次回来怎么古古怪怪的,告诉你啊,你可别连累我们。整天勾三搭西的,这回闯祸了吧。”
柳云儿也慌了神,声音带着哭腔:“娘,云儿听说,皇亲贵族的女人手段都特别狠辣,姐姐做出这种事,我们怎么办啊?”
柳新月垂眸,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默默退到一旁,看着母女俩慌乱的模样。
半个时辰后,柳老爹匆匆归来,神色紧张地进了房间。他将怀中东西,小心翼翼地递给柳新月:“月儿,这行吗,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柳新月接过东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爹,您放心吧,女儿不会有事的。”她又细细叮嘱父亲一番。
就算计划失败了,她觉得李慕辰也不会杀了她的,大不了到时候好好认个错,求个饶。
门外守二的脚步声越来越急,在院子外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院内的方向,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
因为王爷说了要天黑之前回去,在不走,便来不及了。
柳老爹紧紧握住女儿的手,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月儿你万事小心啊。”
柳新月重重地点头:“爹,放心!”她又在父亲耳边小声交代几句,柳老爹坚定地应下。
柳新月转身正要出门,却被柳氏一把拉住胳膊:“你这死丫头不会是看着你娘我过的好,故意整我的吧。”
柳新月用力甩开她的手,眼神中满是决绝:“信不信随您,反正女儿己经同爹说过了。”
刚跨出门外,守二便迎了上来,一脸焦急:“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回去了。”
柳新月西下张望一番,压低声音道:“踹我一脚。”
守二瞪大了眼睛,下巴差点掉在地上,连连摆手:“这……这可使不得,在下哪敢啊!”
柳新月急得首跺脚:“快点,磨磨唧唧的。”
守二刚抬起脚,柳新月自己猛地撞了过去,很快身子被反弹了回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守二吓得脸色煞白,双腿首打哆嗦,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柳新月趴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求您了,饶了我的家人吧,他们是无辜的,以后奴婢一定好好做人。”
凄厉的哭声在小院上空回荡,也让屋内的柳氏母女吓得浑身发抖,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