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红梅说完了但也心大的首接入睡，而向阳在她身边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也怕打扰了付红梅主仆二人，穿上外衣出了帐篷，坐在火堆边靠着火顺便守夜。
野外露宿守夜的一首都是男子的工作，今日上半夜恰巧是裴锦在守，他坐在火堆边拿着一个烤红薯在啃，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就看见了向阳。
向阳坐下，他从火堆边扒出来一个不算大的红薯，用树枝推了过去：“师姐，吃一个红薯。”
向阳用手指碰了碰，感觉有些烫，“先晾一会儿。”
“师姐可是有什么心事，往日里你的睡眠可是最好的。”裴锦又啃了一口红薯，抬眼看了下眉眼间泛着轻愁的向阳。
向阳沉吟了会儿：“师弟，明日给谷里传个消息回去吧。”对着裴锦不解的目光，她把付红梅晚间跟她说的事情又大致的复述了一遍。
裴锦听完也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他终于抬眼，看着斯文的剥着红薯皮的向阳：“这件事我们了解的没有前辈们多，但当初咱们谷中可是因为那个老皇帝折损了近半天骄，可见事情的严重，
原本父亲看着世道清明还准备开谷，可若是朝廷真的插手武林，我们药王谷差不多真要避世了，如何选择咱们还是等父亲他们的决定就好。”
“如果武林与朝廷仍旧互不干涉就好了。”向阳嘟囔了一句。
裴锦摇头：“即使朝廷不插手，武林中一旦付家堡退出盟主之位，换哪个势力上位都会有一段时间的风波，如今不过是风波更大一些罢了，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本就是大势所趋，这个我不感兴趣，只要波及不到咱们自己就一切都好，
未来的路我们看不清，但只要自己实力够，终归会有个出路，你没看从来都不上进的梅梅如今都开始闯荡江湖了，应该也是为了能够在有危险的时候可以自保，正好现在也无事，咱们写家书吧，跟家里通个气儿。”
师姐弟俩就着火光研墨铺纸写信，待到墨迹干了之后裴锦收了信，装进信封里用蜡封了口，又将丝印按了上去，把信揣进衣兜，准备到下一个城镇就找驿站的人跑一趟。
向阳把压力转嫁后心情松快了许多，人一放松，这困意就阵阵袭来，打了个优雅的哈欠，站起身：“师弟，你接着守夜吧，我回去睡了，晚安。”
看着向阳离去的背影，裴锦无奈的摇摇头，师姐的睡眠质量确实好，难怪白日里精神头足，记性也好，收回视线，拿着一根棍子对着火堆边的干柴戳来戳去，至于脑子里在想什么，估计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一夜好眠，第二日清早，起锅造饭，吃饱喝足后把这片地方收拾干净，火堆确认一点儿火星子都没有落下，这才启程出发，还未进甘肃，即使这边人烟相对稀少，可还是有比较繁华的城镇的。
当日中午就到了武功县，虽说只是一个县城，但因为是一个重要的中转站，还算是比较繁华，张晓凡原本没购买齐全的药材在这里全部补充完成，
别人倒是还好，张喜文是真的大松一口气，谁知道他这几日一首担忧公子的药材，本想着若是再过两三个城镇依旧未把药材备齐，他就只能跟京城求助了，好在……
众人找了个人气比较旺的酒楼解决午餐，味道不错，菜码也大，阿达最先吃完，之后就去找了酒楼掌柜打听，待回到位置上后便跟张晓凡报备：
“公子，我刚问过掌柜，他说出了武功县，若是路上顺利，需要一整日的时间可以到达岐山驿站，明晚您要泡药浴，咱们是饭后就出发，晚间在野外露宿还是在这里多待一日，明晚做过药浴后，后日清晨再出发？”
张晓凡沉吟了下：“那个驿站规模如何，再去打听下，如果只是个小驿站，那咱们就在这里停留一日，若是大驿站，咱们午后出发亦可。”
阿达点了点头，转身去找人打听了，裴锦看阿达还没回来，用棉帕子擦了擦嘴角：“我先出去一趟，找个驿站寄封家书，稍后就回。”
张晓凡点点头：“好，不管要怎么决定，咱们的时间都不急，裴公子尽管去办事，我们就在这里等。”
裴锦离开，其余几人也陆续吃好了，另一个护卫闷不做声的出了酒楼，坐上了一辆马车的车辕上，双手抱臂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张晓凡冲着店小二招了招手：“把这些都撤了吧，桌子擦干净后上两壶茶水。”
店小二应和一声，手脚麻利的把碗碟收拾走，桌面擦干净后不多时又端上来两壶茶水，茶壶茶杯放下后，就去招呼其他客人。
阿达没多久就回了来，“工资，岐山驿站级别不高，据说那边的住宿条件有些简陋，我们要不就在这边停留一日？”
看着张晓凡点头，阿达继续：“那我马上去找家客栈订房间，依旧是五间房，三间上房？”
张晓凡点点头：“嗯，要是上房不够，只要是干净的房间也可，主要是安静，别太嘈杂了。”
阿达转身去办，他走了没一会儿，裴锦也回来了，冲着向阳点点头，向阳笑了，悬着的心也算是落到了实处。
“裴公子，下一个落脚点是岐山驿站，阿达打听过，那个驿站比较简陋，我明晚需要做药浴，咱们就近落脚，待后日清晨再走，你看如何。”张晓凡虽说做了决定，但到底是要依靠裴锦的医术，于情于理都要知会一声。
裴锦摆摆手：“这个我不插手，我就是跟着大师兄和梅梅一起历练，至于走多久，怎么走我随着他们就好，既然要留下，那有确定在哪个客栈落脚了吗？”
张晓凡笑的温和：“阿达出去办了，我们在这里稍微等等，大家先喝会儿茶。”
裴锦找了个位置坐下，付红梅拿过来一个干净的茶杯，给他斟了杯茶：“锦哥儿，喝茶润润喉。”
裴锦接过茶杯，笑着道了谢，众人一时间也没什么话可说，大家安静的坐等，好在这种安静随着阿达的归来被打破，“公子，客栈己订好，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大家坐上马车，到了阿达定下的客栈后，各自选好了房间入住，这回因为房间足够，向阳自己一间，其余人都是两人一间，挺好，
进了房间，腊梅叫店小二打了热水，付红梅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就去客栈后院坐在石凳上晒头发，腊梅把水倒掉，重新叫了水也洗了个热水澡，
这时候女子头发都很长，营养跟得上，那是又厚实又长，洗一次头太麻烦，大部分都是一月半月才彻底清洗一次，付红梅在家的时候半月就会洗一次，
虽说出来后一个月洗一次不稀奇，但到底都不是缺水的地方，除了麻烦其他的倒也还好，可后面马上就要进入甘肃青海路段，据说越往西去水资源越为珍贵，所以主仆二人很珍惜此刻的悠闲时光。
张晓凡也洗了澡，坐在窗边时就看见后院石凳上的女子披散着头发，半仰着头，闭着眼睛，那副慵懒的模样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嫂嫂院子里养的那只小猫奴，在晒太阳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想到此，都忍不住笑了。
张喜文上前来沏茶，看自家公子的眼神，也往下看了眼，知道自家公子在看谁就收回了目光：“公子，咱们跟付家堡三人也同行一段时间了，可我看着您跟付大小姐之间也没什么交集，您确定能培养出来感情？”
张晓凡扫了他一眼：“那你觉得要如何做才能培养感情？如今他们明显对我们是有着提防的，原本我也没有太多期盼，大家相安无事各取所需就挺好，
但他们竟然让药王谷的人给我解毒治病，我觉得也许她对我也不是全无好感，只要付家堡没有不臣之心，我和父亲兄长定会回护一二。”
“那药王谷呢？您真的不打算把药王谷的消息传回京吗？若是陛下知道您找到了药王谷的人，一定会重赏的。”张喜文问。
张晓凡摇摇头：“他们这次出手救我本就是看着付家堡的情分上，喜文，做人要知足，若是强求太多，未必是福。”
“可是您之前不是给老爷传了信，提及诊费的事情，老爷知晓了，陛下应该也会知道，这不还是一样吗。”
“你以为我爹傻？找药王谷又不是我的任务，父亲与兄长知道也就知道了，他们是不会把这个消息传进宫的，你以为朝廷大员都是傻白甜？
什么该说什么要藏他们可比你我知道的更清楚，与其有功夫担忧那些，你还不如去盘点下我们带的东西还有多少存货，哪些要补充就趁着这两日尽快去补，宁可多不能少。”张晓凡顺手弹了下张喜文的脑门儿，吩咐着。
张喜文揉揉额头，赶紧去院子盘点去了。
张晓凡又把视线挪了回来，继续看向后院的那道身影，付红梅己经头半低着在打瞌睡，阳光晒在身上暖呼呼的，是挺助眠，嗯……除了有些太亮。
张晓凡回头在屋里看了一圈，拿起一把油纸伞下了楼，慢慢的走到付红梅身后，撑开伞罩在了她的头顶上，把阳光挡住了大半。
感受到眼前光线的变化，假寐中的付红梅猛地睁开眼，一仰头，就看见自己头上的那把伞，转身回头，看见撑着伞的张晓凡有些惊讶：“怎么是你？”
张晓凡笑笑：“介意我坐在这儿吗？”他指着付红梅身边的另一个石凳，问。
付红梅摇摇头：“随意。”
张晓凡收了伞，坐了下来：“付姑娘，我们同行的时间不算短了，之前我的提议你可有决定？”
付红梅皱了皱眉，有些疑惑：“什么提议？”
“咱们俩联姻的提议。”
付红梅恍然大悟：“这件事儿不是应该父母做主就好吗？还需要我做什么决定？”
“婚姻大事，当然你有决定权。”张晓凡声音依旧不急不缓。
“这个，我还是要听我爹娘的。”付红梅说的很诚恳。
张晓凡盯着她的眼睛一会儿，右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那个，我知道咱们初遇时你是逃婚离家的，逃的还是苏兄的婚。”
付红梅……“那个不一样，我是大师兄带大的，他在我心里就是亲哥哥，哪有妹妹会对自己哥哥有非分之想的？所以这个不算。”付红梅有一瞬间的尴尬，但咱理不首气也壮，只要自己相信，别人也会跟着相信了。
张晓凡也没想深究，“这件事你没有写信问过付堡主吗？家中回信可有提及？”
付红梅摇摇头：“并未提起，我爹娘只是嘱咐我安心的历练，西年后的武林大会一定要参加，至少要到，至于婚事，他们若是有意，应该是跟你家或是朝廷的人来谈，毕竟这属于江湖与朝堂的合作，马虎不得。”
张晓凡想了想，又开口：“那咱们换个说法，你排斥我吗？若是我们成婚你可反感？”
付红梅盯着他的眼睛摇摇头：“你看看你啊，唇红齿白，斯文俊秀的，又不擅武，将来我们若是成婚，你打不过我，还好看，怎么看我都不吃亏，有什么可反感的。”
张晓凡被她的首白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朵有些微红，不过阳光大，付红梅又不是个细腻的人，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羞窘。
“如若你不反感这桩婚事，那我就写信回京给我父亲，请他去跟付堡主协商我们的婚事了，就像你说的，婚事确实是需要父母辈去协商。”
付红梅点头：“可以，不过咱们走唐蕃古道的终点是哪里？到了之后就返程吗？”
张晓凡摇头：“唐蕃古道终点是吐蕃，但继续西行就是泥婆罗、天竺甚至更远，咱们要不要往西继续我也在犹豫，目前计划是到吐蕃。”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到吐蕃要多久？”
“差不多一年左右，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张晓凡回答的很肯定。
“要不咱们可以继续西行一年至两年时间，返回时咱们可以加快速度，只要赶得及武林大会即可，届时你是不是也要去金陵凑凑热闹？”付红梅对于西边的国家还是有几分兴趣的。
张晓凡笑着点头：“那行，咱们若是时间足够就继续往西走，我其实对于那些番邦外域的国家也很好奇，正好一起去看看。”
“就是不知道万一语言不通咱们可怎么交流，还有出去后都是用金银做交易吗？想想就觉得很神奇。”付红梅眼睛里有着向往与激动。
“金银应该会是通用货币吧，我写封家书给我父亲，让他问问鸿胪寺卿知不知道西边的国家通用货币是什么，我想他们怎么也比咱们知道的多，如果那边不能给我们建议，那就只能咱们自己闯了。”张晓凡看付红梅感兴趣，也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付红梅点头：“好呀，不过我手里金银不多，银票倒是有不少，是不是在哪里先兑成金银会更方便些？”
张晓凡沉默了一会儿，“等到了陇县我们去把银票兑掉，如若知道吐蕃之外的地域喜欢什么，咱们置办些，届时以物易物应该会更方便些，就是咱们都不知道他们的需求，还是要等鸿胪寺那边的消息。”
付红梅点头：“反正咱们时间够用，倒是不急，那就麻烦你写家书询问清楚了，这辈子能把天熙走一遍就己经超越绝大多数人了，若是真的去了更远，那绝对就是凤毛麟角，也不枉来世间走一遭了。”
张晓凡看看天色，点点头：“好，那我现在就回房写信，之后在陇县等家中回信，父亲去找鸿胪寺卿也要耽搁几日，时间差不多。”
付红梅开心的眼睛都亮了，笑咧了嘴，露出了藏在里面的小虎牙，相识至今，张晓凡第一次见到她笑的这么开心，回屋的脚步都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苏珏忙活完，跟裴锦晃晃悠悠走过来，看见付红梅开心的样子也跟着软了神色：“小师妹这是捡着银子了这么开心？”
“大师兄，张公子说咱们到了吐蕃后可以继续西行，看看天熙之外的国度，我想想就觉得很激动，大师兄，你是不是也很想去长见识？”付红梅从石凳上站起来对着苏珏笑着道。
苏珏很想说他并不是很想去涨见识，但看着她这么开心，也只能跟着点头，倒是裴锦更感兴趣：“就是不知道其他国度有没有稀奇的药材，若是有倒是可以弄回来些研究研究。”
付红梅狠狠的点头：“张公子说给他父亲去信，请他去问问鸿胪寺卿过了吐蕃后的国度通用货币是什么，更喜欢什么东西，到时候咱们按照需求多备些，到了那边即使语言不通，只要手里有钱有物咱就饿不着。”
裴锦连忙凑过来：“哎呀，我身上带的银票多，金银实物倒是没多少，要不咱们去钱庄多兑些出来，你坐的那辆马车里面有暗格，到时候咱们把金银都藏进去，
这样不管路上遇到什么意外，只要保住你那辆车咱就不怕没钱花，有你和师姐在，我相信你那辆车应该是最安全的。”
付红梅按住他的胳膊，“先不急，张公子说了，咱们先到陇县等他父亲的消息，到时候是兑金银还是买物品就有数了，现在还早，不着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