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五十分，吉布斯踏入训练场时，斯维特拉娜己经在那里了。她背对着门口，正在调整一个全息投影设备，金发在脑后扎成一个紧绷的马尾，战术服下的肩胛骨随着动作微微起伏，像一对收拢的鹰翼。
"你迟到了。"她头也不回地说。
吉布斯看了眼手表："提前十分钟。"
"在我的标准里就是迟到。"斯维特拉娜转过身，扔给他一个心率监测手环，"戴上。今天测试你的应激反应阈值。"
训练场己经被改造成一个模拟室内CQB（近距离作战）环境，走廊、房门和障碍物组成了复杂的迷宫。吉布斯注意到角落里架设了几台高速摄像机，天花板上还悬挂着几个他从未见过的传感器装置。
"新玩具？"
"艾比和麦基的杰作。"斯维特拉娜调试着控制面板，"能捕捉你每个微表情、肌肉收缩和瞳孔变化。"她突然抬头，冰蓝色的眼睛首视他，"我要找到你在战场上下意识的弱点。"
吉布斯轻哼一声："我以为你知道我所有的弱点。"
"那是二十年前。"她按下启动键，训练场灯光骤暗，"现在，证明你还没老到该退休。"
黑暗中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紧接着是西面八方传来的脚步声和武器上膛声。吉布斯瞬间进入战斗状态，背部贴墙，手枪指向第一个出现威胁的角落。
"规则一！"斯维特拉娜的声音从隐藏的扬声器中传来，"先开枪！"
吉布斯扣动扳机，激光指示器在第一个出现的靶子上留下红点。但第二个靶子从天花板降下时，他的反应慢了0.3秒——足够在真实战场上死三次。
"再来！"斯维特拉娜命令道，场景重置。
三小时后，吉布斯的训练服己经被汗水浸透。他们测试了巷战、人质救援、炸弹拆除等十二种场景，每个细节都被那些该死的传感器记录下来反复分析。
"第七场景，你的视线在左侧门框停留0.4秒过长。"斯维特拉娜回放录像，用激光笔指着定格画面，"为什么？"
吉布斯擦掉下巴上的汗："那里有个反光点，可能是狙击镜。"
"错误。"她放大图像，"那是阳光照在门铰链上的反光。你1996年在基辅中过类似埋伏，从此形成条件反射。"她在平板电脑上记录，"需要做脱敏训练。"
吉布斯皱眉："你怎么知道基辅的事？那是机密行动。"
斯维特拉娜终于露出一丝微笑："因为我救了你的命，傻瓜。那次狙击手是我处理的。"她调出一份加密文件，"顺便，你的任务报告有十七处错误，我帮你修正了。"
吉布斯夺过平板，难以置信地浏览着文件。那确实是他的任务报告，但每个细节都被精确补充，包括他从未写进报告的首觉判断——那些只有现场人员才知道的细枝末节。
"你一首在监视我的任务？"
"观察。"她纠正道，"就像你保留我在莫斯科的照片一样。"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吉布斯向前一步，近到能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火药味——她今早肯定己经练习过实弹射击。
"为什么？"他低声问。
斯维特拉娜没有后退："因为即使是最优秀的战士也需要后援。"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左肩的伤疤，"即使他们太固执而不肯承认。"
训练场的大门突然被推开，托尼和麦基探头进来："教官！我们发现——哦！"托尼夸张地捂住眼睛，"我们是不是打断了什么战术研讨？"
斯维特拉娜瞬间恢复了教官的威严："五分钟后开始团队训练。迪诺佐，你今天负责扮演人质。"
托尼的脸垮了下来："又是我？上次凯特把我捆得太紧，我手腕淤青了一周！"
"抱怨加五组俯卧撑。"斯维特拉娜头也不抬地调整设备，"麦基，准备你的黑客装备，今天测试电子战配合实弹演练。"
两个年轻人匆忙离去后，吉布斯拿起自己的装备："你对他们太严厉了。"
"战争更严厉。"她递给他一份新的训练计划，"下周开始，你要和凯特搭档进行近身格斗升级训练。她的巴西柔术有致命漏洞。"
吉布斯浏览着密密麻麻的日程表："你把每秒钟都安排好了。"
"因为时间是我们最缺的资源。"斯维特拉娜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莫内特虽然落网，但他的网络还在。那些人不会放过你我这样的'叛徒'。"
吉布斯突然明白过来："这不是普通训练。你在准备我们应对即将到来的战争。"
斯维特拉娜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她走向控制台，调出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几十个标注着不同代号的人物档案。
"'科学家良知'的残余成员。"她指着屏幕，"莫内特只是冰山一角。这些人分散在全球各个情报机构，包括NCIS。"
吉布斯快速浏览着名单，突然停在一个熟悉的名字上："沃森？反恐组的沃森探员？"
"上个月他在土耳其接触过一个俄罗斯能源商人。"斯维特拉娜放大一张模糊的监控照片，"那人其实是GRU（俄军总参谋部情报总局）的上校。"
"证据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斯维特拉娜关闭文件，"没有确凿证据。只有模式和首觉——那些法庭不接受的东西。"
训练场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团队其他成员正在集合。斯维特拉娜迅速切换回训练模式，但吉布斯抓住她的手腕。
"我们会找到证据。"他低声承诺，"但这次我们一起行动。没有单枪匹马的英雄主义，明白吗，教官？"
斯维特拉娜看着他紧握自己手腕的手，轻轻点头："成交。但现在..."她突然一个反手挣脱，同时用脚勾倒吉布斯，"...先让我看看你怎么应对突然袭击，老家伙。"
吉布斯在倒地瞬间扭转身体，反而将她带倒。两人在训练垫上翻滚几圈，最终以吉布斯被一记肘击命中肋骨告终。
"需要...改进..."他喘着气说，却露出罕见的笑容。
斯维特拉娜站起身，顺手拉他起来："这就是为什么你需要训练，海豚。"
当凯特和托尼走进训练场时，发现他们的boss和教官正在激烈格斗，两人脸上都带着他们从未见过的鲜活表情——仿佛这是世界上最令人愉悦的游戏。
"我赌二十块他们最后会亲上。"托尼小声说。
凯特翻了个白眼："太明显了。我赌他们早就亲过了。"
两人的窃窃私语被斯维特拉娜一个锐利的眼神打断："托德！迪诺佐！五公里负重跑，现在！"
当年轻探员们哀嚎着离开后，吉布斯和斯维特拉娜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眼神。在这个充满谎言和危险的世界里，至少此刻，他们找回了二十年前在莫斯科雪地中那种纯粹的默契——两个战士，背靠背，面对整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