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江文秀和李越一起去了县城。
两人先是把给县里各家的蔬菜送了去。
现在送蔬菜的事也不用江文秀过多操心。
这么长时间，李家村的妇人跟着江文秀送了多次，早己和县里的各家熟识。
所以，现在是轮换着去送。
今日，江文秀和李越进城，便顺道送了。
到杜娘子家的时候，姚师爷还没走。
听李越过了府试，又见他一表人才，谈吐得体。把人叫到书房聊了一阵。
江文秀和杜娘子在堂屋说话。
杜娘子看着李越的背影，对着江文秀眨眨眼，“你眼光不错嘛。”
江文秀跟她熟识后，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颇有些无奈地叹道：“珍姨，你也知道我当时和他成亲，可没得选。”
杜珍想想也是，当时那种情况，江文秀只求保命。
“你是个有福气的，何氏一族的人太过短视，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这话江文秀不好接。
杜珍也没在意，又幸灾乐祸地对江文秀道：“何氏一族的事，早在县里传开了。这一传十，十传百，他们村以后议亲可不容易。
包括这次修路，县衙的人担心他们偷奸耍滑，也盯得特别紧。”
江文秀顿时明白，这都是杜娘子和曾掌柜的功劳。
这两人能聊到一块去，显然爱好相同，都是八卦之人。
她们帮她把何氏一族的事传了出去。
虽然明面上，何氏一族的人少不了一根头发，但他们若要拿江文秀的名声说事，也无人会信。
江文秀想到她那个铺子，对杜珍道：“珍姨，你可知县里有没有人想要入手铺子的？”
杜珍听她这样问，也不奇怪，“你那铺子可不好出手。”
剩下的话，杜娘子没说。
江文秀心里清楚，她那铺子小，位置不好都是小事。
关键跟何氏一族有牵扯。
虽然契书上写明是长租给何氏一族做酱料买卖。
按理，现在何氏一族的酱料买卖不做了，她可以收回。
但谁知道等她真收回来，何氏一族的人会不会去闹。
他们现在租出去，赚个差价，一家一月能分个几十文钱。虽然钱少，但也能买上好几斤肉。
谁愿意拱手让出去？
若人家买家好好做着买卖，何氏一族的人三五不时来闹一闹，那多烦？
江文秀本打算寻个和县衙有关系的买家，何氏一族的人多少会有些顾忌。
但明知道这里头有麻烦，谁又会愿意接手？
江文秀对杜娘子认真道：“我知道让珍姨牵线，的确是给珍姨添麻烦了。珍姨只需帮我传个话，铺子的问题，珍姨不用隐瞒。价格我能给到低于市价的两成。”
这就是让她把利弊摆出来，让买家自行决定。
低于市价两成，这可够低的。
那铺子按市价在一百两左右，低两成，就能少二十两。
杜娘子又想到江文秀平日里没少给她送东西，李越从朵甘带回来的藏红花、毯子可都是稀罕物。
且这事也只需她传个话，好坏都有人自行判断，碍不着她什么。
便应了下来，“好，我帮你问问。”
“多谢珍姨。”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又聊了几句，姚师爷和李越从书房出来。
姚师爷要去县衙了。
临走前还拍了拍李越的肩膀，显然对李越很有好感。
姚师爷走后，江文秀也跟杜娘子告辞。
随后，两人去书院接了李星辰一起吃饭，又让李星辰去曾掌柜那里选了一匹布做夏衣。
再把李星辰送回书院，夫妻两个便回了李家村。
回到家里，盖宅子的工人己经吃过午食，刘大锤媳妇肖氏正在洗碗。
宅子己经盖得差不多，还有些收尾的工作，等到端午过后就能交付。
肖氏见两人回来，问道：“可吃过了？我还给你们留了两碗菜。”
江文秀笑道：“在县里吃过了。嫂子给留了菜正好，我晚上便能赶个懒。”
说完去把买的布匹放好，又回来给肖氏帮忙。
肖氏一边拿干帕子擦着碗，一边对江文秀道：“有志没有去柳树村上学了。”
有志就是何二牛和孙氏唯一的儿子，今年七岁。
曾经，两口子都对这孩子寄予厚望。
不过，何二牛摔断了腿。为了给他免除徭役，孙氏把家里大部分银子缴了。
他们从三房那里瓜分的地又被族里收了去，自然没有多余的银钱继续供儿子念书。
江文秀问道：“何二牛怎么样？腿真断了吗？”
肖氏点头，“真的，我一个月都没见过他。地里的活也是孙氏一个人在忙。前两日，何大牛服徭役回来，去二房看他。两兄弟又吵了起来。我当家的还去劝架来着。
当家的回来说，何二牛躺在床上，还下不了地。人瘦了不少。屋子里也乱七八糟的。像是没收拾过。”
江文秀一听，何二牛的腿看来是完了。二房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呀。
听肖氏说刘大锤去劝了架，顿时八卦起来，追问道：“他两兄弟为何吵起来？”
肖氏叹气又摇头道：“何二牛心里还恨着他大哥呗。何大牛服徭役回来，他媳妇烧了肉。何大牛便给何二牛端了一碗过去。结果，何二牛不仅不领情，还对着何大牛大骂。说他如今这样，都是何大牛害的。”
江文秀心道：看来何二牛断腿，对他打击不小。
以何二牛的心眼，不可能想不到，他现在这种情况，能拉拔他的，只有何大牛。
他的腿是和何大牛打架摔断的，可那也是他惹事在先嘛。
何大牛虽然不愿意出八两银子给他治腿，但也给了一两银子。说明还是念着他这二弟。
这过了一个多月，何大牛服徭役应是吃了不少苦。回家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弟弟，可见他还是念两分兄弟情。
何二牛却将人得罪了。
他若跟何大牛认个错，哭诉一番，何大牛一心软，以后多少会管着他。
但如今，何二牛还能指望谁？
族里，想也别想。
何氏一族的人都是个什么德性？不踩他一脚就不错。
此外，还有个孙氏娘家。
孙氏年纪也不大，现在还跟何二牛熬着。可时间一长，日子越过越差，娘家人再撺掇几句，焉知道孙氏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果然，便听肖氏继续道：“何大牛被气得不好，扬言以后都不会再管何二牛。”
江文秀“啧啧”两声。
肖氏话题又转到了族长何长贵头上。
“听说何长贵一家子闹得厉害，几个儿子吵着要分家。”
“哦？何长贵还在呢。”江文秀没想到何长贵这个族长，竟然压不住家里。
父母在，不分家呀。
肖氏摇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具体因为什么，但闹了好几回，我去看过一回闹热。何长贵二儿子两口子说他偏心老大。
听何氏一族的族人说，何长贵的确对老大一家好些。上次他争村长的位置，就是为了大儿子争。下面几个儿子赚的银子都让上缴。二房这才闹起来。”
江文秀听完，顿时有了主意。
要说她那铺子，最好的买家不是来了吗？
